确切地说,卡拉没法保持在战斗空域。她的老猫已经单发失效,全身多处受伤。虽然飞行还不成任何问题,但一台发动机完全丧失和全机只能用半边系统驱动时,飞机很难维持高度。她想要尽快找机场降落,再找一架战斗机回来支援。
现在的卡拉与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同。她是开朗的、兴奋的,对胜利有十足的信心。原因只有一个,蒙击不是百日鬼、不是杀人魔王、也不是世界末日的触发者。自己的坚持是对的,自己还有未来。只要蒙击还在,这场战斗的胜利不会有任何问题,自己也不会有问题。等结束战斗之后,索性就跟着他一起四处冒险吧。反正甲午七王牌还没找全、百日鬼没有被消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越那么想,卡拉便越兴奋。
她不害怕。这里是她最熟悉的科罗拉多东部地形,里高城是卡拉成长的地方。从小时候起,她就记住了这里的每一点地貌。当然,那时所有的山都比她高,比她宏伟。如今,卡拉可以傲视这群山峦,但她把这里当做是家,每一处险峰奇岭都像是她的穿廊和家具。现在也正是这独特的地貌一直在保护着她。即便是遭受毁灭性攻击,地表完全改变,大山却是永远忠诚的。虽然天空中混战一片,爆炸声四起,但峡谷和山脉替她抵挡住危险。
遗憾的是,核攻击摧毁了附近的大小机场。放射性尘埃弥漫,别说降落补给或更换飞机;即使有地方降,也不能轻易打开座舱盖,更何况冲击波和高温已经把几个大型机场完全摧毁。
油量表的示数早已超过危险限度,即便附近有完好的机场,卡拉也无法飞到任何一处。
她的老猫开始哮喘起来,像是咳嗽般的发动机喘振着,令人难过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仍然一片焦黑,自己就像是陷入到了一个黑色的绝对空间,怎么都逃不出去,也没法让这只老猫歇歇。战斗机和人、动物一样,也有如血管般的油路管道、神经脉络般的管线系统;还有心脏,那就是它的发动机。一个受伤的人也许还能活动,但不及时送到医院,就会出血过多而休克死亡。战斗机也是一样的。虽然自动灭火器已经控制了火势,但破损的燃料和滑油正在不断渗漏,越漏越多。F-14虽然还能勉强维持飞行,但命悬一线。
也许这只老猫撑不下去了。仅剩下的左发动机以全力推进飞机,但进气道吸入的碎片像是一把刀片在它血管中流动、进入心脏、割破各个心室,要它的命。
时间和老猫的血液都在不断流逝。刚受伤的时候它还精神十足,脸上似乎有着、一定会把卡拉带回去的模样。可现在它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不可能坚持到任何机场。
它是唯一的,就像她一样。这份唯一也许就要永远消失了。
卡拉四处寻找可以迫降的场地,最好能在公路上降落,幸运的话她可以找到通讯的办法或其他交通工具,再尽快找个最近的佣兵机场,打电话给自己的雇主欣蒂,她还想再回来、留在蒙击的身边。
这个想法很难实现,附近别说公路,就连城镇也分辨不出来了,全都是焦糊糊的、漆黑一片。卡拉在不断搜寻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怪事。确切地说,正是她独特的飞行路径和高度,让F-14绕到了利文沃斯堡的东侧、远离西空域,所以才只有她发现了这件咄咄怪事:
利文沃斯堡的教皇殿顶上,已经不见了阿诺德的踪影,他下楼了。
“为什么?”卡拉在思索着。
现在这可怕的穹顶地狱的惨状,难道不正是阿诺德最喜欢欣赏的吗。他在无线电里所说、要对所有人进行所谓的筛选,只能呆在教皇殿顶上才能看清楚,这时候他怎么会走下楼去。
况且,阿诺德不正是希望所有摄像机都拍到自己、让所有人看到这张脸就会瑟瑟发抖。如果离开教皇殿楼顶,没有一个外界媒体能拍摄到他。
“00,你终于回来了。”卡拉的耳机里传来一阵怪声,像是豺狗的笑。这个诡异的声音在冲自己说话。
语气和称谓,无疑就是阿诺德-普林斯。
卡拉紧盯着利文沃斯堡监狱每一条出口,搜索阿诺德的身影,他可能想跑。这家伙到底在什么地方,要干什么。阿诺德的声音还在不断响着:“卡拉,你想知道所有的一切吧,那就来,回到我身边来。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