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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六十五度老山炮有一斤来酒,六十来岁的王福,虽越喝越有精神头,但舌头还是大了。他扯着嗓子说:“兄弟,跟香香过上了?那玩意儿才够味呢,逼人的浪性,是个娘们。”曲老三唏哈地说:“过上了,还揣上了。这得感谢大哥拉的皮条。”王福嘿嘿地挠挠秃头顶,“我那是顺水推舟,送个空人情。你俩儿瓜熟蒂落的事儿,还掴打怀上了,瓜瓞绵长,好事儿,好事儿呀!哎兄弟,你说我‘反水’能有好果子吃吗,打过你们?我听说,共产党可好找后账?”曲老三沉吟一下,果敢地说:“大哥,就像娘们走一家过一家不容易,你这种顾虑太正常了。国民党你了解多少呢?”王福不假思索地说:“娘们那玩意儿我摸黑儿能数有多少根儿毛?国民党,我了解个屁呀?狗捧屁股,叫****啦!啥这个党那个党的,我压根儿就弄不明白他们是干啥玩意儿的。稀拉糊涂地被封的官。”曲老三说:“国民党是代表大资本家、大地主、大官僚、大买办的政党,仇视劳苦大众,与人民为敌。共产党你了解吗?”王福说:“一个样。不知!”曲老三说:“共产党代表的是穷苦大众的政党,追求社会公平,人人平等;维护穷人利益,人人有饭吃。推翻压在穷人头上的三座大山,改造人吃人的社会,平分土地,穷人当家作主人。”王福心不在焉地说:“你说些啥呀?我是聋子耳朵,佩带!听不懂。”曲老三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啊,不烧火贴不了饼子,这些大道理要弄懂,得一点儿一点儿亲身去体会。兄弟我以前跟大哥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朴实当胡子。自打邱大哥苦口婆心的开导,才对这些大道理有所了解。咱也是苦出身,才跟定了共产党。大哥,不说这些了。你担心的事儿,我拿大哥救下的性命打保票。改换门庭后,出啥一差二错的,我挑头给你担着。”王福一块石头落了地,心里吃了秤砣,站起来拎过酒坛子给曲老三碗里倒滿了酒,又给自个儿倒上,咬破中指挤出血滴在碗里。曲老三二话没说,也如法抛掷。王福举起酒碗,脖子上爆着青筋,亮着高嗓门儿:“兄弟啊,王者以民为天,民者以食为天,哥们以义为天,哥拿这项上人头作赌注,叫兄弟加官进爵,更换顶戴,封妻荫子,功德千秋。但一条,不许诋毁我的人格?我愿归顺‘朝廷’,同意‘招安’,咱‘起梁子’嘞!”
王福话没说完,“叭叭”两声枪响,从王福身后伸出冰冷冷阴森森黑黑的枪口,射出两颗罪恶的子弹,打向举碗憨笑的曲老三。大丫儿站在曲老三身侧,眼尖的发现了黑枪管,不容她多想,大喊“躲开”,飞跨一步拿身子挡住曲老三,一颗子弹射进她的前胸胛,崩开一个血花。曲老三被大丫儿突如其来挤的两腿骨靠在杨树墩上一栽楞,酒碗飞出,肩头上挨了一枪向后仰去,“大哥!你这是……”鲁大虎在曲老三身后一肩手顶住向后倾的曲老三,抽出镜面匣子一甩“叭叭”两枪,打向还举枪要射击的乌鸦嘴,乌鸦嘴应声倒地,胸口咕咕地冒血,抽搐几下不动了。王福高举的酒碗从手中滑下摔在圆桦木桌子上,酒溅四射,碗又滚到地上“啪”的摔个粉碎。七巧猫、憨达憨晕头晕脑地拔出盒子炮,护住晕头转向的王福,冲着鲁大虎顶着枪口,“不许动!谁动一动,我枪可要吃肉了?”听见枪响,指挥部外的士兵呼啦啦地冲进来,黑洞洞枪管对准了王福三个人。王福眼瞅曲老三、大丫儿仰躺在鲁大虎怀里,伸开两手要过去瞧看曲老三,士兵齐吼:“不许动!”王福两眼湿漉漉地垂头丧气的瘫坐在杨木墩上,捶着圆桦木桌子,咬牙切齿地说:“乌鸦嘴!乌鸦嘴害我于不义呀?”鲁大虎恨从心中生,义愤填膺的挥着枪,拉破嗓子的大喊:“拿下!围歼圩子里的匪徒!”七巧猫护着王福,大喊:“大当家的,我顶着,你跟憨达憨快逃!”王福倔犟地说:“我逃,那更不义了?”曲老三咬着牙,忍着疼痛,想制止捉拿王福行动,一时气塞昏厥过去。
乌鸦嘴一枪打得乾坤倒转,日月寒栗,王福支使的误解无法铲除,断送了王福跟曲老三一世哥们情义,也要了王福的性命。
百灵刚搁东兴市的县里赶来黑龙镇,很有心事儿地跟刚刚从新城剿灭王福队匪徒回来的第一剿匪支队副司令和兼负土改工作的副县长曲老三,在镇府院里,一边漫步,一边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