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敛的眸子轻抖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臣妾...其实,其实根本不是那个意思。”脱口而出后,才觉自己这言辞是多么的不妥,遂而又连忙补充道:“皇上误会了。”
“你还想骗朕到何时。”被扼住强硬抬起的下巴,不断在眼前放大的俊脸,令我心中警铃大作,低沉的嗓音森冷无温,“朕已经给了你所能给予的一切,再冷的石头坐上一阵也会暖,但你呢,你又是如何对朕的。”
是因为苏瀛那件事么,还再为那件事生气?
咬了咬唇纠结着要不要如实说出,我与苏瀛之间已经毫无瓜葛了,但见他被怒气侵占的瞳孔紧缩,为防我失了重心向后倾倒的手臂,也加重了力道,勒得我腰际生疼。
其实我两中间只是隔了一层窗户纸而已,窗纸破了一切的误会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可口头上的解释虽能解除误会,却无法让人解开心中郁结。
我若说了,不管那言辞有多么诚恳,在现在的他听来,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的谎话罢了,我想要相信一个人,也想让那人从心底而发的信任自己,不怀疑。
半信半疑的感觉很讨厌,要么信,要么不信,不要摇摆不定一半一半,我要的是全部。
烛火还是那般跳跃,偶尔不经意地爆起一朵亮亮的火花,接着一缕黑烟就从火中蜿蜒升起。
“你还没有忘了他对不对,朕至今也无法替代他在心里的地位是不是!”莞辰情绪有些失控,厉声大吼,从眼眸中透出的森冷眸光,似那锋利的刀刃,让我不由的想与他拉开距离。
无奈轻叹:“臣妾早已是皇上的人,皇上不是说过吗,臣妾就算是死也是您的妃,女子出嫁从夫,这个道理臣妾懂。”
他的眸色暗了暗:“可朕要的不仅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淡淡地龙涎香窜入鼻腔,他的语气也不在冷澈,倒是软了几分。
“若臣妾说,臣妾的心早就给了皇上,皇上信吗?”为经思索便从口中道出的话语,语毕后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定了定神再次迎上他的目光,没了怒色与阴冷,却是质疑与揣测交错,原本炽热的心登时凉了一半。
扼在我下颚的手早就收了回去,勒在腰上的手臂也放松了,只是放松了可并未全然松开。
他的眼中凝结了太多东西,想必他的脑中也很是繁杂,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只要给足了时间,他便能够发现端倪,能够看得通透想得明白,可是我却错了。
僵持了良久,也未听他吐出半个字,尽管他的目光没有片刻的偏移,却没有言语。
“夜深了,皇上歇了吧。”从他的桎梏中逃脱,脚尖一转,垂眸道:“禄公公是在外边儿吧,臣妾去唤禄公公进来。”
若有似无的笑容,包含着太多的失落,再多呆一刻,隐痛的心脏就要裂开了,本以为心中缺口终于被填满,谁想竟只是堵住了而已,还有很多不易察觉的缝隙存在。
抬起的脚踉跄落地,身子被他从后抱住,有些意外,“皇上这是做什么?”语气虽平淡,声音却有些颤抖。
仍旧没有言语,环绕身躯的双臂则是越收越紧,无声的控诉,将头埋在我的后颈,呼吸渐渐变的沉重,一下下抨击着我的心。
面上的神色或许可以随意敛去,可心里的裂痕若要修补,是需要时间的,我要的不多,只是一份信任,可对于他来说或许是难了些。
共枕而眠,尽管距离再近,暖得了身,暖不了心。
现在的我终于可以体会,后宫中女子的真实心境,譬如陆嫔那时的癫狂针对。
莞辰之所以对她好,不过是在演戏,一个逢场作戏,一个却在无意间付出了真心,弄得母子俱损。
若没有身份阻碍,只是平凡的相爱或许便不会有这么多的阴谋诡计,可是啊,事实却如此残酷,一国之君注定会三宫六院,高处不胜寒,后宫中都处不宁,那坐上龙椅上睥睨天下之人又如何安心?
知道的多了,接触的多了,懂得也就多了,虽然只明了些表象。
转眸看向不是很清晰的轮廓,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可以嗅见他身上所带的香料气,却无法看清他的容颜。
私心,是人人都会有的吧,为财,为权,为利,那我私心又是为了什么?
身为九五至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同时也伴随着太多的无奈,之所以无心,一则是为不能存有弱点,给人机会击溃,二来是一个人的心不能分成太多块儿,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天下百姓需要照拂,朝堂官员需要应对,国家大事需要思索,无处不用心。
他由一开始的迷茫逐渐变得冷静,并非占有欲作祟,而是他清楚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又是因何缘故对她动了真情。
记忆中闪过的一幕幕的,让他明白心或许可以分成很多份,可爱至始至终却只能独属一人。
他见过太多女子,各色各态,为权为利者不在少数,会对她情有独钟,或许也有点她无贪念太过天真的缘由在其中,可后来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第一次发自肺腑的笑是因为她的言语举动,第一次伤神是因为她与旁人定终身,第一次痛彻心扉是因为他自认为已经拥有的她是具无心躯壳。
不期望她的一颗心里满满都是他,可至少...至少要喜欢上才是......他的爱,只有一份,要么不付出,要么付出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