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救国,说的好听,还不是哄骗民众,将百姓当做炮灰。与日本一旦开战,北平天津还不生灵涂炭,都是老百姓遭殃。再说了,宋总司令的部队拼光了,您的蒋、委、员、长是不是执掌华北大权。”潘毓桂哂笑道,和许鸣说起早稻田大学拖长音调一样,他说起蒋、介石也故意加重。
许鸣哈哈大笑,说道:“我道是什么高论,原来不过是不抵抗三个大字!张学良在东北不抵抗,现在在哪重掌大权?万福麟在热河不抵抗,现在在哪重掌大权?炎黄子孙,军队将领,岂有将领土人口拱手让人!”
潘毓桂瞠目结舌,从座位上起来一人,此人西装革履,道貌岸然,正是经常代表宋zy与日方交往的陈觉生。只听他说到:“许千里,事情并未像你说的那样,不过是局部冲突,死伤的人数也不多。日本政府也表示不扩大,现在双方正在交涉解决,不知道阁下前来火上浇油,居心何在!”
许鸣嘿嘿冷笑:“好一个局部冲突!好一个死伤不多!是不是等到日本占领平津才不是局部冲突!是不是等到日军将我军歼灭才死伤不多!不扩大!交涉解决!好!说的好!既然如此,那么能否您这位和平人士让日军停止集结;让他们的舰船不要再往中国输送兵力;让他们的政府发表退兵声明。”
陈觉生无言以对,这时,一位老将站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斜眼司令齐燮元。此君倚老卖老,用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毛得没长齐的小子,懂得什么?日本人有那么好打的,滚回家吃奶吧。”说完,哈哈大笑,其余众人也哄笑起来。
如果说许鸣众人中最恨的是谁,正是眼前这位,别人不过是文人幕僚,就是做汉奸对中国损害有限。而齐燮元,前身就是一位军阀,有很强的组织能力,他如果投靠日本,帮助日军维持地方,镇压民众,后果是极恶劣的。
不过此人看似粗鲁,但话语却极难对付,他抓准了许鸣资历浅的问题,根本不和许鸣讲道理,许鸣一时反而没有说辞。
不过许鸣没有任何迟疑,首先将齐燮元痛骂一顿:“老而不死是为贼,齐抚万,以阁下的本领和见识不要说害怕日本人。连狗肉将军张宗昌也把你打得一败涂地,被张作霖赶成丧家之犬,见到中央军闻风而逃。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常败将军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这三次失败是齐燮元一声的憾事,许鸣骂人净揭短,他心中发急,口中发出“呃呃…”数声,想说话居然一时说不出来。许鸣焉肯放过,指着齐燮元的鼻子,继续厉声痛斥道:“齐燮元,论能力,你能力低下;论品德,你品德卑劣;论眼光,你眼光短浅。你这种人,就应该买口棺材躺在里面等死,还有何面目到处活动,指望靠着日本人东山再起!”
齐燮元已经是口吐白沫,用手指着许鸣,摇摇晃晃就是说不出话来,众人看见,赶快抚胸砸背。这时众人虽有愤慨之心,却无一人有上前之胆。
大厅内众人环立,许鸣一人站在中央,凉风吹过,短发微扬。许鸣将目光将众人一一扫过,居然无人敢发一言。
潘毓桂等许鸣下去之后,方说道:“明轩,此人的话听不得。跟日本人打,输赢咱们的地盘都没有,军队完了,地盘没了,哪里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蒋、介石一贯排除异己,早就想着觊觎咱们这里;共产党说的再好,他们有几个人?别人都信不得,只有把地盘和军队抓在手里才是真的。“
齐燮元这时说话利索得很,“是啊,明轩老弟,那个小兔崽子绝不能相信,他根本就不知道日本人有多么厉害,跟日本人打,咱们玩完,北平和天津也保不住!“
其余众人也赶忙附和,将刚才没敢说的话纷纷说出来。
宋zy听了,更添苦闷。如果说世界上现在最痛苦的人,绝对非宋zy莫属。现在的局势,是抵抗和妥协都令他烦恼万分。抵抗,自己是知道日本人的实力的,一旦打起来,自己的地盘肯定保不住。不打,日本人要是收手就算了,要是日本人动手,自己轻易把地盘丢了,到时候真像许鸣所说,留下千古骂名。张学良汤玉麟这一跑,现在来看,他们现在的军队剩下几个。汤玉麟被国民政府通缉!现在在租界混日子。张学良帮过老蒋,所以九一八后老蒋给他西北一块地盘。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和老蒋反着干,反对币制改革,阻止白银南运,拒绝故宫珍宝南迁,截留财政税收……老蒋会放过他?一旦许鸣预言成真,后果,哎!他几乎不敢想象。
等所有人都走掉以后,宋zy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言。
忽然他感觉到一人走了进来,是谁不经通报?他转头一看。
“娘,您怎么来了?“来的正是他的母亲。宋zy的母亲沈老夫人住在租界,平时很少到这里来。
但很快,母亲就告诉他为什么。宋母指着他鼻子大骂道:“听说你要当汉奸!是也不是!“
宋zy赶忙分辨:“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母亲大人,千万不要听别人胡说,现在我是和日本人正在商谈。“
宋母继续不依不饶,“你要是当汉奸,老娘我就吊死在树上!……“
宋zy事母至孝。他自小父亲长年外出,母亲甚至靠着捡破烂,挖野菜供他读书,和他相依为命。母亲这一通臭骂,他哪敢还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宋母骂着骂着,哭倒在地,“湿子(宋zy的小名),大道理咱不会说,可要是真当了汉奸,以后咱娘俩还怎么见人。总不能像秦桧一样,被人铸个像跪着吧。”
宋zy抱着他母亲,泪如雨下:“母亲大人,母亲,孩儿绝不会当汉奸,儿子决不当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