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知道汪直?”蒙国先惊奇地问道,随即心中恍然,这儿子不是说在福建做事吗?那有可能就接触到一些海上的人,听过汪直的名字倒也并不稀奇。
“是,我回来之前不久,听说汪直和陈东联合,围剿了陈思盼,现在陈思盼已灭亡,福建浙江一带,就以汪直和陈东他们为大了。”云齐解释道。
这些事,在外面已流传开来,已经不是秘密,所以云齐说出来,也不怕父亲怀疑,现在云齐最想知道的是,父亲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与灭村之案究竟有没有关联。
“这事,我也听说了,现在想想,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幸亏没有加入到陈思盼的船队里去,否则现在我也被剿灭了,也不可能和你坐在一起了。”蒙国先又喝下一杯酒,似乎在怀念,又似乎在庆幸,好象还有一丝苦涩。
“后来呢?”云齐追问道
“加入汪直的船队之后,我先是跟着船队跑船,后来随着时间的增长,我也渐渐在船队里担任了一点小的职务,做了头目,因为我是浙江人,当时浙江出了一个许泰,生意做得也很大,汪直就想招降许泰,和许泰合在一起,于是便派我回到家乡和许泰进行联络。”
“许泰开始是坚决不肯,他一直有一个梦想,想把自己的船队做成大明第一船队,如何甘心成为汪直的附庸?他明确地告诉我,和我们想法一致的,还有陈思盼和其它一些船队,谁都想把许泰这一股巨大的势力收入自己囊中,都派了人过来拉拢他,但许泰坚持不松口,谁也不答应,于是这事,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忽然有一天,我听到一个消息,那真是晴天霹雳啊,我们全村的人都被人杀了,一个不留,当时我正在船上,听到消息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胸中一热,一口血就喷了出来,随即就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我放下手中的一切,匆匆赶了回去,村庄还在,但所有人都不见了,那地上,还残留着许多乌黑的血迹,看到许多刀砍的痕迹,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我心里还有一丝幻想,因为我没有看到你们的遗体,我觉得你们可能还在这个世上,我到处打听,问周围的乡亲,问县衙里的官差,发了疯一般打听,最终听说是倭寇杀了我们全村,在惨案发生之后,官府因为害怕发生瘟疫,就将所有死人堆在一起,请庙里的和尚做了一场法事,然后就一把火全部烧成了灰,我这才确信,你们全都死了,我大哭一场,生了一场大病,在县城躺了两个月,这才慢慢痊愈。”
“待伤养得差不多之后,我就想回到船上,继续跑船的生涯,临行前,我向许泰告辞,之前多次跟他接触,我们多少也算有点交情,虽然无法招降,但朋友还是可以做的,没想到,他看到我之后,大吃一惊,对我说,我们村的案子不是倭寇做的,而是徐明山做的。”
“许泰告诉我他在事发之后抓到了几个活口,经过审讯之后,才知道这事竟然是徐明山做的,那几个人还关在他家的地牢中,于是我就跟许泰一起,到地牢里,将那些人提出来,重新审讯了一番,我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缘尾,原来是徐明山派来干的,因为我们村正王青林和钱松曾经坏过他们的事,他们这是来报仇来了。”
“江湖仇杀,本也无可厚非,但他们实在太过狠毒,居然屠了我们全村,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非常气愤,便希望许泰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帮我报了这个血海深仇,许泰作为浙江的名门大户,也一直把自己当成浙江地区的领头大哥,现在居然有人不远千里,到家门口做下这等大案,让他也觉得脸上无光,于是便同意借船借人给我,前去报仇,没有想到,我气冲冲而去,却被徐明山打得大败而归,自己也差点把命丢在海上。”
“那徐明山手下有一个厉害角色,名叫徐海,这人智谋百出,心狠手辣,打败我们之后,又听说是许泰借船给我和他们相斗,便暗中施计,勾结浙江官府,以许泰勾结倭寇的罪名,将许泰抓入监狱,又怂恿官府将许泰的家产全部充了公,船队烧毁,自此,江湖上便没有了许泰之名。”
“我实在是恨啊,因为帮助我,却让许泰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仇不仅没有报成,反而搭上了许泰的身家,因此,我就决定,这辈子,我穷其一生,也要想办法报了这仇。”
“自那时起,我就凭借自己多年积攒的一些银两,在杭州城里买下一套院子,然后与许泰的一些原来的手下暗中策划对付徐明山的办法,经过上次的挫折,我们知道,如果从正面相斗,一定是斗不赢的,我们必须谋定而后动,必须打有把握之仗。”
“我在明面上,就是一个富商,负责到处打探消息,而许泰的那些手下,则进入了各行各业,大部分还是做了跑船的本行,但一有事情,就会同心协力,共同对敌。”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我们细心观察,明察暗访,我们终于有一天,发现了一个机会,这机会只要抓住了,就可以狠狠打击到徐明山,让他伤筋动骨,一厥不振。”
云齐听到此处,不由一惊,忙探身问道:“什么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