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我一定要在这里杀了他!要被他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挡住,我杨春还有脸面去夺天下!”
他嘶声高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轰然应诺的人声传了,李肆和萧胜对视一眼,笑不下去了。杨春这是发疯了么?几里外还有施世骠的提标,他押着全军冲上来,跟他们这几百号人拼命?脑子想的?
“能行吗不跳字。
疯子不能以寻常道理论,见远处的人潮滚卷而近,萧胜心里很不踏实。
“你尽力了吗不跳字。
李肆问,萧胜摇头。
“那不就结了,试试吧,看咱们能做到程度。”
李肆说完,就朝鸟枪阵前走去,看着他的背影,萧胜只觉咽喉涌动着一股热流。三十多年来的心愿,被这样一个小子带着步步实现,他隐约感觉,的宿命,好像正被这个背影牵着。
“可不要小看我!”
萧胜鼓起心气,再度哈哈笑了出声。
“小子们,转起来!”
随着李肆一声呼喝,死亡轮转再次启动。原本为人安危计,李肆本也盼着施世骠的援兵能来。但瞧着人还没尽力,贼匪就有些吃不消了,心中也存了看看极限到底能到哪里的念头,姑且就将这战场当作铁跕,敌人当作铁锤,把手下这些小子,还有跟来的矿丁们,连带继续捶打成材吧。
之前李肆还担心贼匪会搞两翼包抄、四面夹击,可萧胜却嗤笑说,这些贼匪真能玩出这些花样,那就不是贼匪了。能将他们聚在一起朝前猛冲,杨春的本事已经远超一般的匪首。就算他是名将,手下的贼匪也不是精兵……
所以这场战斗,根本就是直来直去的硬碰硬,对李肆来说,这是绝佳的历练机会。
贼匪人潮的冲击比前次猛烈了许多,可萧胜的配合也跟上了,弓箭、劈山炮的节奏混在排枪里,贼匪从百步开外就开始遭受轮番打击,脚步顿时慢了下来。他们没有停,所有的头目都在押阵,一杆黑旗更在人潮正中飘扬着,上面用白字仿照官旗写着“天威将军,征南侯,杨”,有这黑旗推动,贼匪们愣是顶着枪炮依旧前行。
“不够快!”
七八十步外,贼匪的弓手再度射击,鸟枪兵也在开火,鸟枪阵开始有了伤亡,两翼的劈山炮更是重点打击对象,已经躺了一圈的兵丁。每排二十枝鸟枪的轰击,有些震慑不住一两千贼匪的舍命冲击,李肆高声叫了起来。
“去装弹!所有闲着的人去装弹!”
萧胜赶紧把后备肉搏兵调去当辅兵,一杆鸟枪有了三四人伺候。一个装药,一个装弹,一个用通条压实,退下来的鸟枪手只要等三五秒就能拿到填装完毕的鸟枪。
蓬蓬的枪声更显密集,隐隐让李肆感觉是不是有了会心一击的绝招,他嘴上不停,到后面的几轮,已经快到三四秒就是一声开火,四五十步外的人潮像是陷入了泥沼,不断抛洒着血水,猛力前冲的贼匪一轮排枪之下就变得稀疏,虽然还在前进,步履却显得异常蹒跚。
这几乎已经赶上了燧发枪的射速,不仅靠了多余人力和鸟枪周转,李肆新造的鸟枪更重要,不是这样的鸟枪,根本经不住如此频度的连续射击。
一分钟,一分钟里,鸟枪阵的死亡轮转就转了十轮,起码收割了一百五六十人,将那些最勇猛的贼匪打倒在地。加上两翼弓手和劈山炮的战果,贼匪大队冲近五十步里,付出了超过二百人的代价。这数目感觉不多,却是贼匪全军的胆气所在。
见着对方大队近乎停步,似乎是在左右绕道和后退之间徘徊,李肆正想喘口气,他心头也被那一两千人潮压得发麻,可眼角骤然瞅到一群贼匪顶着枪弹,将两门劈山炮推到了四十来步外,心脏喀喇多了大片裂纹。
“打掉那些炮手!”
李肆的喊声都变了调,不等他喊,左翼的劈山炮就朝那方向瞄准,弓兵和鸟枪手也纷纷选中了贼匪炮手。
轰……轰……
敌我双方的劈山炮几乎同时炸响,大片血雾同时绽开,密集的惨叫声第一次在李肆萧胜这方响起,左翼那门炮的两名炮手连带两个藤牌刀手浑身喷血,哀嚎着扑倒在地。而贼匪那边也好不到哪去,至少三个贼匪被霰弹打成了血筛子,剩下的也都逃离了炮位。
几个贼匪又朝劈山炮靠去,蓬蓬一阵枪响后尽数栽倒,其中一个脑袋像是砸烂的西瓜,白红浆液带着破碎的头骨四处喷溅,惊得周围几个贼匪连滚带爬地逃开。
“爆头!”
吴崖收枪,一边朝后走一边朝贾昊扬下巴,他俩一直在指挥枪阵,等李肆接过了指挥才有空开枪,握枪之后不由自主地比起了枪法。之前李肆将他们打中靶子脑袋称呼为爆头,他们还不理解,现在是亲眼见识了。
“神气!?”
贾昊撇嘴,可他不得不承认,在枪法上面,他确实差吴崖一截。十天的训练里,大家已经公认,枪法最好是罗堂远那小子,而最暴力的就是吴崖,因为他就喜欢“爆头”,子弹上靶子人头的数他最多。
劈山炮的危险过了,李肆再准备喘气,萧胜又叫了起来贼匪要发狂了,注意!”
抬头一看,果然,那杆大旗急速摇动着,还破开了人群,正朝前急进。
李肆的心脏再度收缩,没历练够的结果就是这样,早晚要得心脏病。
隐隐听到某个人声在高喊着死战,李肆急速开动脑子,贼匪真要拼命,每排二十枝鸟枪是绝对挡不住的……
“你疯了,我就不能疯吗!?”
他深呼吸,手臂高挥,前排鸟枪手还以为又要开火,手指刚靠上扳机,却听他喊道所有人!前后两排就位!”
贼匪已经冲到了三十步,羽箭不断嗖嗖而过,还有铅子的破空尖叫,后方不断有人哎哟叫出声,李肆尽皆不管。
能不能打退贼匪,就在这一博了……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