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解铃就有这个能耐,能让人很快对他信服。佟雅把钥匙留给他,众人互相打了招呼,全都散了。
解铃领着我又回到房子,锁好门。他打开灯,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的对面。
屋子里灯光晦暗,十分安静,气氛有些几分压抑和诡谲。
“我妹妹的事,你有多大把握?”我问。
解铃说:“刚看到你妹妹的时候,我有九成的把握,可是看到你,我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
“为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心怦怦跳。
解铃说:“你妹妹卡阴撞鬼,你也被跟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是巧合吗?这里可能有联系,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一会儿你和我下去看看那瞎子自杀的房间;第二件,你说过你们家哥四个,都是亲骨肉,我要看看你的两个哥哥。如果他们和你还有你妹妹一样,也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
“说明什么?”我颤着声音问。
解铃没说话,皱眉看窗外。此时夜已经深了,大街上空无一人,孤零零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他从脖子上摘下自己佩戴的项链。这项链很古朴,上面套着红色的丝绳,下面的坠是一枚青色的玉牌。我接到手里看看,玉牌做得很特殊,居然是雕刻出来的人头像。
这玉牌不过手心大小,刀工却出神入化,方寸之间人物神态逼真。雕刻的是一个面貌清秀的男子,儒雅风流,一看就是古代的翩翩公子。
“这是?”我问。
“此人叫费长房,是八仙里铁拐李的大弟子,比汉钟离辈分还要高。他为百鬼之王,不仙之仙,戴着这枚玉你能辟邪。”解铃说。
我干笑了两声:“至于这么严重吗?”话是这么说,还是乖乖把玉坠套在脖子上。
我从兜里摸出包烟,抽出一根递给解铃。解铃没接,说他从来不吸烟。我只好自己点上,谁也没有说话,解铃不时看看表,似乎在等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我心里画魂,不知他今晚想要做什么。
大概到了九点多,他站起来:“走,干活。”
我们出了门,径直来到四楼瞎子的住所。大晚上的,楼灯昏暗,那条黄色警戒线孤零零挂在门前。解铃轻轻把手放在门上,说道:“看看今晚的运气如何。”
说着,慢慢一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隙。门缝里黑森森的,一丝光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这门没锁?”我惊问。
“佟雅说过,这家瞎子活着的时候从来不锁门,现在死了成凶宅更不会有人来。”
“那如果警察给锁上,怕破坏现场呢?”我问。
解铃笑:“警察闲的蛋疼,这个案子我估计已经结案了,自杀个无亲无故的瞎子和丢辆自行车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区别。再说了,就算门上锁,我也有办法撬开。”
“我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我磕磕巴巴地说。
“招魂。”
我渗出一头冷汗,心脏狂跳,可为了妹妹又不能打退堂鼓,只好跟在解铃身后。
解铃慢慢推开门,里面黑洞洞的,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拉着我侧过身,不去正对大门。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此时气氛十分诡异,只好学着他做。
大概三四分钟,解铃点点头:“好了,进吧。”
“刚才是做什么?”我小心翼翼问。
他说:“每一间凶宅里都可能会有各路阴煞,打开门侧过身,是让开它们出去的路。卡到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解决起来却很麻烦。”
我们从警戒线底下钻进门里,解铃回身把大门虚掩上。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蹲在地上解开随身大包,从里面拿出两根白色蜡烛。用打火机点燃,交给我一根,郑重声明一定要拿好。
幽幽的烛光燃起,光线很差,勉强能看出个大概。我们走进的地方是外屋的玄关,地上全是脚印,墙皮乌起麻黑,油腻腻的一层,看样子这瞎子生前挺埋汰,也不会收拾个屋子。
最关键的是这里很冷,比起外面,温度似乎下降了很多。阴冷的空气在缓缓流淌,像是屋子里藏了一个大冰柜。
“这里阴气很足,你小心点,不要离我左右。”解铃说。
这个不用他说,我肯定不会离开的。我活这么大,还从没有这样的经历。我们一步一步,从玄关走进里面的屋子。瞎子住的这里面积很小,也就是这么一居室,还是水泥地连廉价地板都铺不起,四面墙遍布油烟污渍,脏得不像话。
这里没有厨房,也没有做饭厨具,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多油乎乎的脏东西是怎么来的。
家具很简单,一张双人床,一个老式高低柜,仅此而已。柜子上堆着一堆报纸方便盒塑料袋这样的破烂,人死了好几天,盒子里还有没吃完的几条咸鱼,都臭了,那味道极其难闻。
最古怪的是那张床,床上散乱摊着被子,被子居然成了拱起的人形,就像是有人在里面蒙头睡觉。
听佟雅说,瞎子自杀后,警察把他的尸体就放在这张床上,进行尸检。我吸了口气,全身汗毛乍竖,偷偷看解铃,他脸色很阴,此时正抬着头看那黑漆漆的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