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说时,转身进门了。梁文真面色稍解,迎上前去,关了门,道:“金莲,你的精神恢复了许多。”潘金莲在床沿坐下,微微一侧脸,笑盈盈看了梁文真道:“亏得秋月不辞辛劳,送奴家去问神,问过之后,邪秽驱尽,通体舒畅。比那仙丹还奏效呢。”
梁文真仔细端详潘金莲的脸,果然是红云暗生,光泽映人,与一早判若两人。他暗笑潘金莲迷信,却不告诉她,所谓问神,不过是将人催眠,引导人的意识,将朦胧的事情转换或实化,让人牵强附会地说些胡言乱语,当作事实。
中医素有情志致病的理论,说的当时人的心理状态与身体健康之间的关系,可人们怎么就想不通,偏偏往玄而又玄的鬼神上作猜测呢?梁文真实在有些费解。但见潘金莲问神后,竟然如此神效,不由得自问:一个人的信念、认知,到底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与改变呢?
思量间,潘金莲缓缓迎了上来,一把抱住梁文真,湿暖的鼻息在胸前脖颈缓缓流淌,低语道:“梁郎,奴家想你想得好苦啊。”
梁文真欲罢不能,也抱紧潘金莲,喘着粗气,语声略带颤抖道:“金莲,我也好想你。恨不能与你夜夜共枕而眠。”
二人紧紧相拥,潘金莲低吟着:“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与梁文真耳鬓厮磨。梁文真如沐春风,如浴温泉,浑身畅快淋漓。来到古代,耳濡目染多时,慢慢也喜欢吟诵前人诗词,以抒情应景。脱口回应:“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潘金莲听了情郎轻声吟诵,抑扬顿挫,情深意切,不由痴了。四目相迎,欲语还休,情到浓时,不觉间,两人已搂做一处,二舌交缠。
咚咚咚,一阵轻而短促的敲门声。二人赶紧止住,整理衣冠。梁文真喘着粗气,道:“谁啊。”一声没底气的回应,却是丁妈:“梁大官人,是老身我,老身给潘娘子端了炖好的补品,要给她趁热喝了。”
梁文真心想,真是扫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却不动声色,上前开了门,接过炖盅,放在桌上。掀开盖子,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梁文真端起来以汤匙搅凉,一边吹气,浅笑着走向床边坐着的潘金莲。
潘金莲目光流转,面含桃色。梁文真上前去喂她,她微启樱桃小口,轻抿红唇,吃的十分仔细。梁文真心随电转,想起朱仝与雷横的造访,心下一虚,试探道:“若明日启程,不知金莲你的身子骨能不能经受得住,唉,多留在此间一些时日,也十分不妥,不知如何是好。”
“梁郎,请放宽心,奴家当是无恙。如今奴家自比以前身子更康健,只是病了些时日,有些消瘦,不见得弱不禁风。”潘金莲话语自然流露,不见一丝勉强。梁文真叹口气,点点头,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等会便去禀明宋太公。”
潘金莲莞尔一笑,道:“全凭梁郎安排。先前住客栈,百无禁忌。今儿寄人篱下,得看人脸色,始终自觉战战兢兢,步步为营,唯恐惹了主人家的腻烦,奴家也是呆得难熬。”
梁文真点头一笑,将炖盅小心递给丁妈,快步走出房门。见到宋太公后,告知宋太公明日一早便要离开,并表感谢之意。宋太公知这一行人有要事在身,也不挽留,说了几句祝福话,请他们以后有机会再来做客。
梁文真倏忽间袭过一阵愧意,这宋太公宅心仁厚,待人极为和善。而自己却为达目的,欺骗于他,不由脸红了一阵,拜别宋太公自去收拾,通知其他人等时间安排。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便整装待发。宋太公命家丁做了丰盛的宴席为押送队践行,临别赠了不少干粮药材,还特意叮嘱,潘金莲身子尚未痊愈,得再吃两剂药,不宜行得太快。
这几日在宋太公府上,太公好酒好菜,不曾怠慢,众人心知肚明,心怀感激,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况有公务在身,不便耽搁,因此依依不舍与宋太公道了别,一路向着郓城方向,迤逦前行。
此去郓城,怎会是一帆风顺,其中多有事故,惊险刺激。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