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楼第一层乃是宽阔的正厅,北面墙上挂着一幅大唐地图,地图四周标注着许多小国的名称,十余名吏员或低声交谈,或埋头书写,或捧卷阅读,全都是一片忙碌。
余长宁也不好上去打搅他们,信步便登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在一名红衣吏员的引领下,进入李白药的政事房内。
不过刚刚推门而入,余长宁却是忍不住笑了。
李白药正垂着一颗白花花的头颅打着鼾声,眯着的双眼像是早已睡去,哪里又半点上官的仪态。
余长宁颇为尴尬地等了半天,见他依旧没有转醒的样子,只得沉着嗓音轻咳一声算是提醒。
李白药闻声蓦然转醒,当看见余长宁正站在自己眼前时惊得差点跌坐在地,红着脸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从容不迫地开口道:“哦,原来是余驸马来了。”
余长宁微微拱手道:“下官余长宁,见过鸿胪卿大人。”
“呵呵,余少卿快快免礼。”李白药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虚手一扶,捻须微笑道,“鸿胪寺事务繁巨,颇为忙碌,以后还有请余少卿费心了。”
“身在其位,比谋其政,下官既然前来鸿胪寺任职,一定会鞠躬尽瘁,任劳任怨,绝对不会让老大人为之操心。”
李白药满意地点头道:“本官现已七十高龄,所不定哪天陛下便会允许我致仕告老,所以本官虽是主官,但一切事务还是由余少卿具体负责,小事不必请示,有什么大事前来禀告一声便可。”
余长宁拱手回答道:“下官省得,不知老大人还有何等吩咐?”
李白药悠然笑道:“这几日少卿可以先熟悉一下公务,典客令柳元经验丰富,擅长接人待物,有他坐镇典客署,迎送外国使臣都不需少卿操心,只需出席必要的仪式便可;而司仪令杨贤文年龄虽已半百,但为人诚实奉公,凶礼丧葬之具全都管理得井井有条,少卿若想轻松快活一些,不妨好好求救两令。”
“谢谢大人指点,下官一定谨记你的教诲。”余长宁抱拳致谢,在李白药满意的目光中出门而去。
出了阁楼,一名身材略显臃胖的官员正在门外等候,胖胖的圆脸上挂着一对绿豆眼,幞头戴在头颅上略显滑稽,但周身绿色官服却干净得没有一丝皱纹,对着余长宁当头便是一躬道:“下官典客令柳元,见过少卿大人。”
“柳元?原来阁下便是典客令。”余长宁微笑着还礼,有些奇怪地问道:“对了,典客令如何知晓本官在此?”
柳元笑着回答道:“大人,我们典客署负责迎送使臣,讲究的便是心思灵活,察言观色,消息灵通,若你来了我们典客署却还懵懂无知,那便是我们的失职了。”
余长宁恍然点头:“那好,就请典客令带本官视察一下典客署,也方便了解典客署公务。”
柳元大袖一拱沉声道:”诺,请大人跟着下官来便可。”
到得典客署,却是一间六开间的大屋,正厅画梁雕栋,古色古香,宽大又不失华贵,一条长长的走廊通往里间,走廊左右则是办理公务用的阁房,许多低品级的官员或无品级的吏员正在里面忙碌。
柳元边走边向余长宁介绍道:“大人,咱们典客署共有官员吏员一百零三人,另有无编制的杂员数百,原本按照编制,鸿胪寺应该有两名少卿,一人负责典客署,一人负责司仪署,不过长期以来,朝廷都只安排了一名少卿,所以现在大人你也须得管理两署。”
余长宁点头问道:“那我的政事房所在何处?”
“少卿大人在两署都有办公政事房,不过司仪署给你安排的那间屋子又小又简陋,且整日面对的都是那些祭奠死人的器具,所以请大人你还是在我们这里办公为好。”
余长宁不置可否地一笑:“对了,现在周边有那些国家与我们大唐建立了外交关系?”
“回大人的话,北面有薛延陀、靺鞨、室韦,契丹,东北方有高句丽、新罗、百济、倭国,南面有南诏诸部落、真腊国,而西面则有吐蕃、天竺、大食、大秦、西突厥等等。”
“那什么国家与咱们大唐关系最是良好?”
“若以关系而论,新罗、倭国都是大唐的藩属国,自然关系最为良好。”
余长宁听得不断点头,长吁一口气道:“你将各国的历史整理成册,送给本官看一看。”
柳元恭敬拱手道:“遵命。”
“那好,本官现在要去司仪署,就此告辞了。”闻言,柳元愤愤不平地开口道:“少卿大人,司仪令得知你今日前来却未能迎接,且还要让你亲自过去,当真是好大的架子!”余长宁微笑开口道:“无妨无妨,反正本官今日也没有公务,自行前去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