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十声枪响传来,带队进攻的第二十二联队长永津佐比重大佐一个激灵,头埋得更低了,做出一幅聆听教诲的模样。
山室宗武回转身子,将目光移到永津大佐身上,训丨斥道:“永津君,你一个联队在海军大口径舰炮支援下,连续三次进攻付出超过五百名帝国勇士的性命,依然没有拿下前面的阵地,你可知罪?”
“哈伊”
永津佐比重头压得更低了,什么也不敢申辩。
事实上,这次进攻日军准备得相当充分,日军战舰上的大口径舰炮几乎将罗店给犁了一遍,重创了中国守军阵地。
永津联队进攻时,还有师团直属山炮兵第十一联队进行支援,但蔡炳炎部的反击实在太过猛烈,永津联队最终还是撤退下来。
山室宗武的目光更冷几分,看着惭愧不已的永津大佐说道:“永津君,现在我已经再次请求舰队进行炮火支援,向罗店支那军队防线进行一刻钟的火力覆盖你有信心把支那军队的阵地拿下来吗?”
永津大佐一个立正,郑重地说:“请阁下放心,这一次,我一定拿下支那人的阵地,将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旗插上罗店”
“哟西”
山室宗武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对一旁的旅团长天谷直次郎少将说道:“好了,天谷君,罗店乃是帝**队进攻上海最重要的阻碍,只要拿下它,整个战局就活了……你现在就到前方督战,畏敌不前者一律军法处置”
“哈伊”
天谷直次郎点头恭敬地答应下来。
“轰轰——”
这一次日军炮火准备时间很长,战舰上的大口径重炮频频发射,蔡炳炎旅阵地上一片烟火缭绕,官兵们躲在战壕里压根儿就不敢抬头,时不时传来士兵被溅射开来的弹片击中时发出的哀嚎,让人听了无比悲痛。
第六十七师指挥部内,黄埔七期毕业的师作战参谋杨伯涛少校拿着望远镜,观察蔡炳炎旅阵地,看到避在战壕里的士兵被大口径重炮给炸得断手断脚,心如刀绞。
杨伯涛猛地一回头,对师长李树森说:“师座,现在蔡炳炎旅已伤亡大半,阵地上的火箭筒和无良心炮也悉数报销……我看还是将蔡炳炎旅撤下来吧
李树森冷着脸,看也没有看杨伯涛一眼,语气极其严厉地说:“值此国难当头,我十八军自建成以来,就从来没有过临阵退缩之人,我们第六十七师就更不会有了”
一旁的通讯参谋对李树森喊道:“师座,蔡炳炎旅的电话已经接通”
李树森大步走上前,一把接过电话,就在这时,话筒里传来“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嘈杂的电流声。
李树森一惊,心说一定是日军的舰炮直接击中蔡炳炎的指挥所了。
过了好一阵,电话里传来蔡炳炎响亮的声音:“报告师座,现在罗店阵地还在我二○一旅的手中”
“很好”
李树森点头赞扬一句,紧接着面无表情地说:“蔡炳炎,我已经命令一个团援兵增援你部。”
说到这儿,李树森用异常低沉的语气说道:“蔡炳炎,你给我听好了,你部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给老子死钉在阵地上。在没有接到撤退命令之前,你要是后退一步,老子立即枪毙你”
电话里蔡炳炎声音铿锵有力:“报道师座,我已经下了死命令:我们在,罗店阵地就在,我们不在了,罗店的阵地还在”
听着蔡炳炎如此决绝的声音,李树森鼻子一酸,为能有如此忠勇的部下而感到由衷的骄傲,不过转瞬间,他又收起不必要的情绪,对着电话问道:“好了,你部现在需要什么?”
电话里蔡炳炎的声音有点儿急促:“师座,现在我部无良心炮和火箭筒遭受日军舰炮打击,损失惨重,如果得不到及时补充,很难威胁日军的坦克和步兵集群冲锋。还请师座能帮忙补充一二”
李树森马上回答:“好吴铭部换防浙西之前,赠送给我军不少。我已经命增援的团带去三十门无良心炮和十具火箭筒,你们一定要牢牢地给我钉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
“太好了”
蔡炳炎长长地松了口气,开心地说:“有一个团援兵以及无良心炮、火箭筒支援,我们旅会一直钉在罗店阵地上,绝不后撤一步。”
蔡炳炎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深深打动了李树森铁石般的心肠,他的心头一片沉重,又对着电话问道:“蔡炳炎,你放心守好你的阵地,只要我还活着,你的家小,我一定会安排好”
此时,电话那头有点儿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蔡炳炎才说:“师座,我的家小不用特意照顾,你只要不忘我们旅五千将士的家小就行了”
李树森还想说点什么,电话里面就传来忙音,李树森重重一声叹息,来到瞭望孔前遥望蔡炳炎的阵地,沉默不语。
谁也没想到,此次通话后,李树森的师部遭遇日军舰载机轰炸,李树森身负重伤,只得由在德国进修一年于抗战前夕回国、目前在集团军担任副参谋长的黄维接替了第六十七师师长职务,继续与日军顽强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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