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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凌一行落脚的小镇不大,最好的房间,条件亦比不得京城,北堂凌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如今他深受重伤躺在床上,沈凝暄左右看了看,只等将椅子拉到一边的圆桌前,趴在桌前歇息。瞙苤璨晓
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到了后半夜,经由早前的一场刺杀,影卫们如临大敌,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落里响起赵玉儿的哀嚎声。
闻声,趴在桌上的沈凝暄轻蹙了蹙眉,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着,却并未转醒。
夜深人静时,果真如她所言,是北堂凌最疼的时候枳。
人,在意识不清时,往往也是最诚实的时候,在剧痛之下,他虽陷入昏睡之中,却时不时的痛吟出声。
站在门外,听到北堂凌的呻吟声,蓝毅心神一凛,忙快步进入寝室。
甫一入门,见沈凝暄趴在桌上睡的正香,蓝毅瞬间紧皱着眉宇,脸色陡地一沉,他快步行至北堂凌身前,一脸担忧的查看着他的情况脂!
此刻,北堂凌的脸色,已然苍白如纸。
乍看之下,犹如死人一般。
着实被主子的如此脸色吓得一跳,听着他不停的痛吟声,蓝毅凝眉探手,感觉到北堂凌额头上滚烫的热度,他心下一紧,转身行至桌前,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桌腿上:“依儿姑娘,醒醒!别睡了!”
“唔……”
原本睡的正沉的人,忽然被人惊醒,自然心里有气,迎着蓝毅不善的目光,沈凝暄咂了咂嘴,故意拿手往嘴角一抹,好似在抹着口水一般:“蓝大人,这大半夜的,你就不能让人好好睡一觉吗?!”
见她如此态度,蓝毅脸色瞬时一黑!
眉宇蓦地一皱,他伸手抓住沈凝暄的手臂,怒不可遏的将她扯到床前:“王爷眼下痛的厉害,还在发着高热……你当真是个没有心的大夫吗?”
心?!
轻拧了黛眉,沈凝暄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过去,独孤萧逸曾经问过她,她的心,是不是黑的!
她说,她的心,本来就是黑的!
后来,她的心不黑了。
可是,却被他带走了……
现在,她哪里来的心?!
半晌儿,见沈凝暄苦笑着,怔怔出神,蓝毅心中没来由的窒了窒,无可奈何的轻叹了口气,他好生说道:“依儿姑娘,算我求你了,你再想想办法!”
“摄政王的伤口不深,但面积太大,再加上中了毒,如今才刚处理好,自然会痛……”人家态度转好了,沈凝暄自然不会继续僵着,黛眉紧拧着看了蓝毅一眼,她神情复杂的看向北堂凌,睇见他苍白的脸色,她心下暗暗一叹,到底缓步轻挪,回到桌前打开药箱。
见状,蓝毅眉宇微松,连忙跟上前来。
轻回眸,看了眼一脸戒备看向自己的蓝毅,沈凝暄黛眉一褶,不悦说道:“要不你来?”
见她面色不善,蓝毅紧皱了皱眉,便再次退后一步。
轻垂眸,眉心舒展开来,沈凝暄无奈一叹,遮遮掩掩的从青花瓷瓶里取出一颗止痛丹,又从另外一个药瓶里,取出一颗退烧的丹药,这才转身重回床前,倾身箍住北堂凌的下颔,欲要将两颗丹药与他喂下。
然,她的手,才刚刚用力,却不期仍在昏迷中的北堂凌,竟然蓦然抬手,死死握住她的皓腕。
“啊——”
心惊之余,沈凝暄不由惊呼一声,就在她准备将手腕挣开时,却见北堂凌缓缓张开双眼,目光朦胧的凝视着她,像个孩子一般,脆弱而无助的呢喃道:“母后……你不要杀儿臣……儿臣听话……不要杀儿臣……”
闻言,沈凝暄心底一震,原本冷硬的一颗心,竟然柔软了些许。
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如此祈求着,可是……他的母后,却还要杀他吗?!
这天底下,果真有如此狠心的母亲吗?!
心念至此,沈凝暄竟然觉得,这北堂凌虽然狠辣,却同样遭受过亲人的狠心迫~害,竟与她有些同命相怜!
关于北堂凌的呓语,蓝毅不曾听清,但见沈凝暄许久没有动作,他紧皱了剑眉,刚要出声,却见沈凝暄似是在哄孩子一般,轻拍了拍北堂凌的手背,和蔼声道:“好孩子,乖乖的,把药吃了,母后一定不会杀你!”
闻言,蓝毅眸底一冷,看着沈凝暄的眼神,如利刃出鞘一般,森寒冷厉!
北堂凌的母后,那可是新越已逝的太后娘娘。
她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胆敢在摄政王面前托大,要知道,摄政王的母后,也是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这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她有十条小命都不够丢的啊!
但,让他瞠目结舌的是……他的主子,堂堂的新越摄政王,居然真的听了她的话,乖乖的……将丹药吞了下去!
这一幕,看在蓝毅眼中,足够诡异惊悚,让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了,刹那间好不精彩!
看着蓝毅就差没吐血的样子,沈凝暄不禁心下轻笑,低垂眼睑,看着自己被北堂凌紧握的手腕,她想要将北堂凌的手抽回,却被他握得紧紧的,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
无奈之下,她眸中精光一闪,伸出另外一只手,便要将北堂凌的大手拿开。
“依儿姑娘!”
眼看着北堂凌好不容易安静睡去,蓝毅不忍他被打扰,沉着脸色对沈凝暄说道:“反正你在桌前也是趴着睡,倒不如就在王爷身边守着,你看……王爷他好不容易才睡踏实了!”
闻言,沈凝暄心中失笑!
想他跟北堂凌不但非亲非故,还有仇呢,她救他已算仁至义尽,凭什么要跟他手拉着手……睡?!
念及此,她定定的,看着蓝毅,满脸不悦的动了动自己被北堂凌紧握的手腕:“蓝大人,我既不是摄政王的女人,也不是青楼妓院,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听闻沈凝暄所言,蓝毅眸色微深,脸色却是出奇的平静。
从昨夜到现在,他所有的脾气,已然被沈凝暄磨得消匿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