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与这个名字的主人,虽素未谋面,却是作画题诗,合作无间。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一幅又一幅描绘精细的化作,她自然知道,他们都是出自何人之手!
曾几何时,那个人也曾将另外一个女子,画到极致传神,美轮美奂。
但是此刻,这画中的主角,却换做是她!
从这些画上,她便不难看出,独孤宸对她,不但有情,还该是情根深种!
"朕画的可像?"
就在沈凝暄心中感叹之际,独孤宸清冽如泉的声音,十分突然的,从画室内层传来。
闻声,沈凝暄原本抚着画作的手,微微一缩。
双眸微微一眯,她循声转身,蹙眉向前几步,赫然瞧见在不远处的锦榻上,一抹耀眼的明黄横陈其上,其姿态慵懒随性却漆黑如墨的双眸,正犹如紧盯着猎物一般,死死的盯着她。
"臣女参见皇上!"
心下,陡地一惊,沈凝暄急忙福身行礼。
一礼之间,仍旧可以感觉到他锐利的视线,正紧凝着自己,她心思纷乱,以至于整个身心,都跟着微微轻颤着。
独孤宸从来不是个懒散之人,他此刻既是出现在这里,便说明他一定有所图谋。
他此刻召她单独来此,到底是何用意?!
可是已然察觉了她的身份?!
一个又一个问袭上心头,沈凝暄心下微凉,整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昨夜见朕时,不是还大义凛然,怡然无惧吗?"直勾勾的注视着沈凝暄,不曾放过她任何动作,独孤宸好整以暇的坐起身来,含笑轻拢了拢广袖,笑的邪魅而雍容:"让朕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皇上这个时候,在此处召见我,到底是何用意?"
"皇上圣明!"
丝毫未曾因独孤宸猜中自己的心事,而乱了分寸,沈凝暄深深的吸了口气,波澜不惊的垂眸,低垂了眼睑!
见她如此反应,独孤宸唇畔,勾起一抹薄凉的弧度。
轻松起身,步态优雅的缓缓踱步到沈凝暄身前,他伸手勾起她秀气的下颔,眸光犀利却不是温柔道:"或许是因为你和皇后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朕总觉得,在你身上,会有她的影子,所以……朕想与你独处片刻!"
"臣女明白了!"
微微侧身,不着痕迹的躲过独孤宸的禁锢,沈凝暄轻勾了红唇:"臣女与皇后,是表姐妹,自小又一起长大,多少是会有些相似的。"
嘴上,虽是如是说着。
但沈凝暄的心里,却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始终不能安然。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独孤宸,与昨夜判若两人,此刻与他独处,很危险。
但是,此刻,她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只得与他小心周~旋应对。
静静的,凝着沈凝暄唇角的浅笑,独孤宸也跟着笑了。
薄唇勾起的弧度,美好而邪魅,他转身向里,充满磁性的声音徐徐传来:"朕有些无聊,这里有盘残局,过来陪朕走完,可好?!"
"呃?!"
沈凝暄看着他早已转身的背影,红唇微微开合,心下却是一阵冷嘲。
可好?!
当然不好!
只是,她可以拒绝吗?!
她有权利拒绝吗?!
————
殿内,锦榻上摆了小几,小几上一盘残棋,正静静而待。
锦榻边上,小灶儿,茶壶……煮茶所需的器具一应俱全!
行至榻前,独孤宸轻掀龙袍,悠然落座,十分随意的端起一盏茶轻抿一口,这才眼帘轻抬,迫向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沈凝暄:"你打算就这么站着与朕走棋?!"
闻言,沈凝暄眸华微敛。
心下涌起浓浓的无奈,她唇畔的笑,却愈发深了。
无奈上前,落座于棋盘一侧,她伸手探了探茶壶的热度,这才轻轻垂眸,开始仔细观察棋局。
执起黑子,抬眸看了眼对面的沈凝暄,独孤宸垂眸落下一子,轻飘问道:"回京这几日,生活起居可还习惯?"
"承蒙皇上挂念,一切都好!"
沈凝暄轻抬了抬头,很快便低眉敛目的也跟着落下一子。
瞥见她眼底的流光,独孤宸的俊脸上,虽是平静无波,眼底却多出一丝阴郁:"朕听闻,你最近一直出入齐王府,为了与齐王共结连理,竟不惜答应太后,做她的细作!"
他此言一出,沈凝暄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便是一僵!
深凝着她,独孤宸凤眸危险眯起:"他就那么好?好过朕也好过北堂凌?!"
感觉到他的不悦,沈凝暄轻颦了下眉心,不言不语的又落下一子。
待落子之后,她瞳眸微缩了下,发现棋路不对,抬手便要将棋子收回。
独孤辰眸华轻抬,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不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是眉宇紧皱道:"君子落棋不悔……"
刚触碰到棋子的手微顿,沈凝暄微撇了撇嘴,有些颓然的将手放下,还不忘轻声咕哝道:"我是女子!"
闻言,独孤宸微怔了怔,唇角似要勾起,却终是紧紧抿住。
见独孤宸怔而不怒,沈凝暄原本紧绷的心,微微松了一些。感觉小灶儿上的水烧的差不多了,她提起壶来为他换上新茶。
见状,独孤宸抬起眸华,睨了她一眼,方才端起茶盏,轻轻喝了口茶。深凝着沈凝暄精致的眉眼,他阴郁的眉梢轻轻一挑:"性情,才学,花容月貌,难怪北堂凌对你情有独钟!"
闻言,端木暄心底一突!
放下手里刚刚拾起的棋子,她抬眸望进独孤深邃的眸海之中:"身为医者,臣女只是秉着医道之心,救过摄政王的性命,与他在感情上,却并无太多瓜葛!"
"与他解毒的人是你?"
眉宇皱的极深,独孤宸淡淡的眸中,闪过一抹冷冽之色!
曾经,他也曾问过北堂凌到底是如何与她相识的,彼时,北堂凌只是一语带过,并未详细说明。
"是!"听独孤宸所言,便知刺杀北堂凌的人,一定是他安排的,沈凝暄直言不讳,没有丝毫隐瞒的低声回道:"不久前,新越摄政王中毒受伤,全是臣女医治的!"
"朕倒忘了,你还懂医术!"
轻叹一声,独孤宸凝着她的视线,更深了几分。
感觉到他的视线,沈凝暄低眉敛目,取了两只茶盏,提起茶壶,以热水浇烫。
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独孤宸薄唇轻勾,不紧不慢道:"你连煮茶的样子,也跟皇后很像!"
因独孤宸的话,沈凝暄原本提着茶壶的手,微微一抖,险些将壶里的热水洒落出来。
勉强稳住手下动作,她抬起头来,正对上独孤宸好整以暇的双眸。在他隐隐透着几分阴翳的目光下,她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臣女失态,还请皇上恕罪?!"
"恕罪?!"
轻轻的笑,在俊脸上缓缓荡漾,独孤宸看着沈凝暄的眼神高深莫测,让她心中一片惊惶,语气微顿了顿,他的声音疏远而冷淡,瞳眸之中,锐光闪过,透着让人无法喘息的愤恨与无奈:"你犯的,是欺君之罪,当诛杀九族!"
闻言,沈凝暄心头一颤,身子,也跟着蓦地一滞!
"沈凝暄,你骗的朕好苦!"
紧紧的,凝睇着眼前,美若天仙的清丽容颜,独孤宸的脸上,浮上一抹苦涩难辨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