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次是我们失策,我买通了行刑之人,但凡你熬过今日,咱们还有机会,娘一定会为你报仇。”
啪嗒!
阮文慧将杯子一甩,“在众人面前脱地只剩下亵衣,让人抽地衣衫褴褛。娘,就算我还活的下来,我的颜面呢?娘,我是世家女啊。”
阮老太太沉默了声,“文慧,娘帮不了你。”
阮文慧呵呵一笑,解开身上的华服外衣,冷声道:“娘,你知道当初我被何花抓奸在床之时,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那时候我恨不得杀了所有人,或者自杀。可今日,如若你再让我忍受一次那样的耻辱,那么我宁愿在此之前,死在这。”
阮老太太心惊,却又悲哀地哭了起来。
她的女儿,谁比她了解呢?文慧自小心气就大,太过于要强,也是她不好,将女儿培养成如今这样子。
“文慧,你……”
“老太太,小姐。圣旨来了。”流萤低着头道。
阮老太太愉阮文慧二人同时一惊,二人对视了一眼,老太太强自要起来,她拉着阮文慧的手,“今日,娘陪你吧。”
阮文虎闭了闭眼,突然甩开阮老太太的手。
阮老太太眯起了眼,见阮文慧手上拿着一包药粉,脸色一变,将那药粉一下拍散。
她朝流萤道:“出去,就告诉老爷,说我们马上就来。”
流萤看了眼阮文慧手上掉下来的药包,忙低头退了出去。
阮老太太闷声道:“你既不愿意忍受,我只有唯一的办法。去把我床头的八宝阁打开,右上边第一个阁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阮文慧走了过去,按着吩咐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玲珑盒。
她看了眼阮老太太,见她沉着脸,便打了开来。
黑色的药丸散发出了极为浓醇的药香,阮文慧抬头,诧异问道:“这是什么药?”
阮老太太闭了闭眼,“吃了就是了。”
阮文慧抿起了唇,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彩,她咬了咬牙,道:“娘,如若我没了性命,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芝兰。”
阮老太太没有说话,眼看着阮文慧将那药吃下后闭上了眼睛。
她忙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屋内的动静很大,惹来了一直焦虑等着阮正隆和坐等宣旨的张公公。
唐氏跟在阮正隆身后,进屋就看到阮文慧倒在地上,而一边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些药粉,她愣住了。
阮正隆见状,道:“怎么了?”
阮老太太哭地伤心,一张脸上老泪纵横。
张公公疑惑,见状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却怕阮家作假,道:“快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阮老太太哭道:“你妹妹也知道自己错了,想着以死谢罪,她为什么要如此想不开啊,丢下我这个老的,受这样的折磨。我这个老不死的,不如也吃了药一起去了,好不碍人的眼。”
这话听得唐氏耳朵里头极为刺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话是说给唐氏听的。
也是唐氏接过阮家内宅大权,阮老太太心有不甘,竟借阮文慧之死趁机发难。
唐氏脸色铁青,闭口不言。
阮少博派人去请大夫,转身扶起老太太的手,让老太太趴在肩膀上,道:“祖母莫要太伤心了,你们一行人快把屋里的剪刀针线都收了,这烛台也一并去了。这两日我陪着祖母睡。”
老太太闻言,感动地拍了拍阮少博的肩膀,连连说了几声好孩子。
阮正隆有所触动,心中对阮少博此刻的表现也很是满意,又看唐氏闭口不言站在一旁,心底就有些愤懑了起来。
他忙也跟着扶了老太太一把,道:“娘你别太伤心,或许文慧还有救。”
阮老太太双眸微闪,接着又哭了起来。
张公公瞪着眼看着,他眼中有怀疑,有对阮家的鄙夷。
此次回京,快马加鞭。
见识到皇上与阮家的剑拔弩张,争锋相对,张公公也算看明白了,皇上似乎对贺天的过分注视。
就连谭少保大人因为救助了贺家有功,皇上也不由多问了几句。
张公公没说话,不一会儿,便见了一个大夫来看,那人摇头道:“断气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此时,老太太是昏厥了过去,阮正隆眼一红,忙扶着老太太上了炕,张公公探了下阮文慧的鼻息,紧蹙的眉头松了开来。
唐氏愣住了,半晌怔怔地看着阮文慧的尸首,脸色凝重。
阮正隆让大夫给老太太把脉之后就朝张公公道:“张公公,人既然没了,还请公公网开一面。”
张公公也没想到阮氏女如此性烈,竟还不等这刑上身,就没了性命。
他点了点头,转身就出了阮府。
几乎就在他出门的同时,阮老太太猛的起身,让人将阮文慧搬到床上,吩咐唐氏出去将白绫挂起来。
屋里,很快就只剩下老太太与阮正隆还有躺着的阮文慧。
阮老太太手忙脚乱地打开八宝阁,拿出一个锦盒,将里头东西倒入阮文慧口中。
“娘,您这是?”
阮正隆问了句,就听到阮文慧咳嗽,吓得他后退了下,右手狠狠拍了拍胸口。
阮老太太看了阮正隆一眼,“没死呢,因不是喜丧,明日你就让人把棺木里头放些重石头,其他事无须我教你怎么做。”
阮正隆被眼前的事吓了一大跳,他忙道:“娘,你这样要被人发现,那是欺君之罪。文慧要如何生活?既然她已经死了,那她要去哪儿?”
“急什么,还记得咱们家嫁入大元的姑妈吗?”
阮正隆神色一凛,“就是嫁给大元宰相的姑妈?”
阮老太太点了点头,“就把你妹妹送过去。”
阮正隆点了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阮府白绫黑字挂上之时,贺颖儿恍以为自己眼花了。
刘丰华带着贺颖儿站在阮家门口,他似乎也意外这个突如其来的死讯。
贺颖儿眼帘微垂,她思量了会儿,就将马车车帘拉下,在里头拿出笔来写出了阮文慧的生辰八字,就手测算了起来。
刘丰华静静地看着,见贺颖儿眉头微拧,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凝重。
“这不可能。”
贺颖儿转过头去盯着阮家那横挂在屋檐之下白的森然的绫布,眯起了眼,道:“阮文慧一定还活着。”
刘丰华跟着凝视了一眼,“你确定?”
贺颖儿点了点头,“丰华哥哥,你这几日盯着点阮家,看看阮家有没有什么动静。”
刘丰华答应了声,就道:“回去吧,我看张公公这会儿已经在我家等急了。”
贺颖儿扑哧一笑,“走吧。”
当初消息外传,人人都以为皇上是给贺天下旨,其实旨意里头也还提过一人便是贺天小女,张公公却想着皇上不想让贺天过分打眼,就以人女儿的名义送出这东西,也好全了刘贤妃的一番好意。
贺颖儿回刘府,正见被通知了前来的贺家一门,便是贺芝兰也态度恭敬,跪在了圣旨面前。
张公公拿出那金黄色的锦缎丝绸,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邕州贺求之教女有方,因其小女曾救刘贤妃一命,特赐良田三千亩,钦此。”
贺颖儿将她早已经准备好的地契交给一旁的安县令,安县令让赵越敲了个印章,由此生效。
贺颖儿那一块地,本是个三不管地带,虽有地契,却并没有正规官家的文印,如此上头还是贺颖儿的名字,如此,手续是一清二楚了。
贺成大和周氏都愣住了。
这样大的田地怎么是赐给颖儿这丫头?
便是贺福与贺才也是看得垂涎欲滴,三千亩啊?
镇上最有名的地主有地也不过五百亩,贺颖儿一下子拥有三千亩地,这日子还苦什么?
贺颖儿拿到地契,就跪了下来。
“民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贺天也如是念道,其他人纷纷都应了口。
贺成大拉着贺天就道:“这地契放在颖儿这不好吧,这要是出了什么事?”
贺天摆了摆手,“不能的,官家这已经记录在案,就算地契丢了,也没人敢占,皇上圣旨在这,谁敢占用,便是犯上忤逆,够治一个抄家灭族了。”
周氏刚要伸手去拿贺颖儿手中的地契,闻言讪讪笑了笑,缩回了手。
贺才眯起了笑,对贺颖儿道:“一会儿二伯给你买点冰糖葫芦。”
贺颖儿没有理会贺才,而是和刘丰华一起恭送张公公去了附近驿站。
贺福与贺才回过头来看向贺天,笑道:“也是刘府出了个好女儿,这才惠及颖儿。这往后难道是颖儿的嫁妆吗?”
贺福语带试探,他想着好在趁早休了阮文慧,阮文慧已死,贺天这还得了这么多田地,往后大家都不用怕朝廷收税了。
贺天点头,“那是自然,皇上亲点送给颖儿的那便是颖儿的,就算是我也不敢动弹。”
贺福一噎,笑道:“那也是,那也是。”
刘夫人笑着看贺天如此,忙招呼了他们吃顿便饭,眼睛却是看向贺芝兰。
阮文慧的死讯已经传遍了整个邕州,贺芝兰不会不知道。
但此刻贺芝兰却安分地不像话,竟没有提出要去看娘亲最后一面这样的要求。
贺芝兰可以不提,但贺家却绝对不能不提。
听在外人口中,是阻止贺芝兰尽孝,乃是大过。
待贺颖儿回来,她简单提了句,贺颖儿记在心上,便在吃饭之时说了出来。
“大伯父,芝兰的娘亲去了,芝兰如何都要去看一看的,否则外人要说咱们贺家不厚道了。”
贺福被阮家打出的伤这会儿还没好,周氏心中有气,道:“有什么好看的,本就作死的命,险些要了贺福性命,那样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贺天看了低头吃饭的贺芝兰一眼,“就去吧,要不我陪着去一趟就行了。”
贺颖儿细细地盯着贺芝兰看,见着贺芝兰唇边的莹白饭粒被吐到地上,贺颖儿低下头去看,正看到了她用力揉搓地面黏糊的饭菜。
贺颖儿双眸一眯,心中暗暗警惕。
这便是这年仅六岁的女孩的隐忍与愤怒。
贺颖儿自问若没有重生,六岁的她还真没有这样的定力。
可见,阮文慧的教育很是成功。
“我看,我还是带她去看一看。”贺福心里有成算,想着一会儿就带去。
吃过饭,贺成大与走势便借了贺颖儿的地契拿去一看。
“涂家岭?”
贺成大只看一眼,就气得脸色发紫。
“圣上赐的是良田,涂家岭那地分明是荒地,都没有人开垦过,如何能是良田?”
贺福与贺才接过地契认真一看,还真是涂家岭的地。
他们纷纷与贺天道:“咱们把这地换了吧,就换成人家王地主与薛地主家两家相邻的地,那地好。”
周氏也深以为然,“反正是圣旨允许的,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贺天肃然,道:“胡说什么,人家的地也是祖上累积多年才有的,咱们仗着圣上给的好意,强行去征用别人的田地,难道不是明摆着抹黑皇上是个昏君吗?”
贺才忙道:“如何是抹黑呢?这邕州能称得上是两天的,也就几个地主的地,圣旨上说良田二字可不是白说的。”
贺颖儿笑了笑,道:“涂家岭那很好,依山傍水的,水源充足,又因为土地多年受河岸涨水带来的淤泥,十分肥沃。咱们只要让人将堤岸修一修便好。”
贺才撇了撇嘴,心里可不是想贺天父女傻的?
贺颖儿一下子成了大户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头蔓延,然而人们一听说是涂家岭一带不免都嫌弃了起来。
贺成大几人更是提都没提去看一眼的。
贺颖儿乐得自在,没人知道这人人看不上的地方,竟然在不久之后成为了人们挤破头都要进去的地方。
很快,贺家三房的满月宴在范丽娘宣布出关的那一日风风火火办了起来。
贺心儿特地去找刘夫人一道到街上买的新布,回来就和范丽娘贺颖儿三人裁剪了起来。
贺天眼看着三人忙活,便心甘情愿地去抱了二白。
他看了眼贺颖儿抄下来的人员名单,问了声,“这祖峰路是谁?”
贺颖儿勾唇一笑,“是个大相士。”
贺天觉得奇怪,“如果要测算吉凶,有你不就行了?为何要请他?”
贺天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却并不太知道祖峰路是谁。
贺颖儿看了眼二白,“这人是要为二白测算命数,我说的话还没人信,但他说的话,却让人不得不信。”
------题外话------
已经快一点了,我今天也是卡疯了,卡出9000字。
亲们觉得我越写越少,其实如果不是实在太累,我还是会一万字更的。
看在我还是个新晋宝妈的份上,原谅我这几天累地快脱力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个更新。
奉献上文文,希望大家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