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熙内廷,慈宣宫花园……
湖边的暖厅之上清风轻拂,熏香送爽。冬日里别有一番静美风光。
皇太后安氏立在暖厅中,她披着一身刻银丝石青面银鼠大氅,绾着极显尊贵的凤凰云髻,上插着金丝八宝攒珠钗。一双丹凤眸闪动似有锐光,雍容中透出几分精明。
她低头看着湖中的鱼儿嬉戏。湖水清冽,清澈透明,各色锦鲤鱼在湖摇头摆尾,自由自在的游着。太后手中端着一个犀牛角雕花的小碗,不时从中捻起一点点鱼食,撒在湖面上。引得那些鱼儿簇成一团,争相游动,泛起水花朵朵。
一旁的汪老太监,弯腰言道:“太后娘娘出宫那几天,这些鱼儿都躲着湖底下不肯出来。今天娘娘您一回宫,鱼儿都浮出水面了,看它们游的多热闹,像是在欢迎娘娘归来似的!”
皇太后勾唇一笑,看着鱼儿挤来挤去争抢食物,她又撒下一些鱼食,这才将雕花碗放下。一旁的宫女们端来的金盆给太后净手,又有人奉上雪白的帕子。皇太后捻起来将手指细细地擦拭了。
汪老太监伸长了脖子向不远处的走廊看看:“太后娘娘,贞妃还在那里跪着呢,这都老半天了,您看是不是叫她过来请安?怎么说,也是您来的嫡亲侄女。年轻人
血气方刚,哪有不出差子的。”
“嗯……”太后凤眸一瞥,冷冷言道:“叫她过来吧,你们都下去!”
“诺!”汪老太监笑盈盈跪倒。安国公花了大笔银两叫他照顾贞妃,适当的时候还是应该为此女说上几句话。
不多时,贞妃来到暖厅中,怯生生跪倒请安:“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皇太后洪福齐天!”
皇太后并不叫她起来,自己挨着暖厅的护栏上坐下,神态平静,叫人看不出心思。
“贞妃,你可知错了?”太后冷冷地言道:“枉费哀家暂时将内廷的中馈交给你管理,短短几日你却捅出一个篓子来。”
贞妃小心翼翼地言道:“回禀太后姑母,妾身不过处置一个低溅的舞伎,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何必如此生气。何况,是她先动手下毒害人,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呢!”
皇太后嘴唇抽了一下,忍不住看向贞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唉,哀家怎么有你这么一个愚不可及的亲侄女,你父亲是如何教导你的?真真是指望不上了!”
皇太后轻轻敲击着栏杆:“那苏舞伎杀人也好,没有杀人也好,就算那季馨子真是她杀得,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姑母……”贞妃委屈地抬眸,眼圈已经有些红了:“您可知那苏离兮有多嚣张,平日里不将后宫妃妾们放在眼里,见了我们也不用下跪见礼。皇帝表哥的心全都被她勾-引走了,两个人日日夜夜腻味在紫宸殿里。这一口恶气儿,侄女如何能够下咽?”
皇太后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蠢物、真是个蠢物!哀家若不是看在你是安氏嫡女的情分上,自然由你自生自灭。只怕不出一年,你的下场不是冷宫?便是赐死了。”
贞妃心里实在是想不通,声调微颤:“侄女不解,还望太后姑母赐教!”
皇太后喝了一口热茶,叫心中的怒意稍安,无奈叹息一下:“唉,看在你爹爹的分上,哀家不得不教导你几句了。哀家问你,你可知如今宫中对你威胁最大的人是谁?”
贞妃跪了老半天,膝盖有些酸麻,却是不敢随便乱动,想了一会言道:“自然是那个整日里缠着皇帝表哥的妖姬苏离兮!”
“哼!”皇太后冷斥一声:“苏离兮?她一个没有丝毫背景、无权无势的宫舞伎,只能依靠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狐-媚男人过活的女子,能对你产生多少的威胁?皇上能宠她多久?这样的舞伎来来往往,这些年后宫里出现了多少个?你有本事全都收拾完了?”
闻言,贞妃愕然,似有所醒悟:“太后姑母,您是说……”
“慕容家得丫头!”皇太后的语气很重:“你若是有那丫头儿一半的狡猾,也不至于在后宫惹得人人讨厌!你说你一个堂堂皇族妃子,天天抓着一个小小的宫舞伎较劲,还惹得皇上心里厌烦,你真是有***份!”
贞妃心中不平,言道:“那慕容婕妤也失宠了,皇上好久不曾临幸福禧宫,侄女看不出那小丫头有什么能够!”
皇太后再次翻了个白眼,这个侄女就是一个猪脑袋。
她压下心中怒火,语重心长的言道:“庆瑶,你可知道,哀家刚刚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那慕容家的丫头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