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又梦把董昭抱还给云嫂,拉起衷瑢就往嘉言面前带,向董家娘子说道:“姐姐你以后不开心了要人作伴,只管派人来叫我,反正这以后我们月娘入了门,我也可以时常过来坐坐不是?”
嘉言弯起嘴角,笑道:“反正都是一家人了,又梦不如也随月娘一道陪嫁过来如何?”
梁又梦手一抖,放开了她,摇头道:“我和月娘从小玩闹,陪嫁过来岂不是要做她丫鬟?”
这其实只是董家娘子的戏言,今天遇到这个小娘子实在太开心,便不知觉地开多了玩笑话。
衷瑢也拒绝,她虽然怕梁又梦会碍到她和云长天的关系,但最担心的还是她们俩之间会因为身份地位的拉开或是往后那些意想不到的问题而产生了隔阂。
一个情字包罗万象,男女之间,闺蜜之间,亲友之间,终究是被感情给连在一起却又受这个情字困扰。
万心织网缚光阴,
千丝涓涓扣入情。
百锁连环怎知解,
十载轮回看一程。
人生有多少十年,衷瑢又能看清多少前程,十五六的年纪太娇嫩,实在添不了世俗的笔墨在这张白纸上,就让她尽情哭让她尽情笑。等揉皱了青春岁月,到头来自己就会明白,风也好雨也好,都是领她走上人生阡陌的必由之路。
那点茶叶,云嫂怕欠人情,始终不肯收,所以衷瑢离去之前只好让洛忠转交给云长天,说起来礼轻情意重,其实也只是聊表心意罢了。
当家的大概下个月中旬回来,在此期间洛忠也不能闲着,一来要请宴何音,求他放手月娘,也是兑现在山庄时的承诺,二来当家的婚事要赶紧制备起来,媒婆已经准备就绪,就差何音放人,然后上官府缔结婚书择日拜堂。
时间转眼已入十月,衷瑢每天睡前都要反复读着他写的情书。字迹干净苍劲,看得出是一个很果敢的人。
真是这样吗?云长天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她在灯下用指尖轻轻抚过纸上的一撇一捺,尽情地把自我的幻想与期盼附加到他身上。
但是想到后来,却开始心慌起来,将未来的郎君刻画地太完美,万一现实不是这样呢?落空了呢?到时候的自己要怎么办?
她的指尖开始稍用力地抠纸面,在墨迹间留下一道道指甲印子。
万一他真的移情别恋了,万一自己也要面对去留的岔路了,又要怎么办?
她想到净姨想到梁又梦,要是一辈子都能和她们住一起,就算经常怄气甚至摔桌子摔椅子又有什么关系,至少吵过之后她们还是一家人。
媒婆前几天来她这里,合了生辰八字,选了黄道吉日,各种手续备案登记统统结束掉,嫁妆算清楚,聘礼算清楚,新人喜服,以及细碎到她头上手上耳朵上戴的,腰上绑的,还有脚上套的,一切程序要她过目了点头了才能实际制备起来。原是云长天走之前交待七叔,他们的喜宴要满足新娘的一切要求。
这本是一件好事,衷瑢也开心他能这么体贴,但她是懒人一个,看着顺眼也就过去了,最好他能在一旁替她操办,她只要动动嘴,好坏不介意,至少不用费心思动脑就好。
她如此想着,外面不经意就起了一阵敲门声,是慕亦的声音。
“德爷,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她将她迎进门,赶紧倒了杯热水来给她烘手,夜里已经开始结霜,说不定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了。
慕亦淡淡地笑着,看着微弱的烛火说道:“我听老爷说了,上月底从云家赴宴回来他就把契约还你了,你现在是自由身了?”
衷瑢点点头,视线低垂扫着桌面和地上,就是不敢看她,低语道:“婚期也定了,云大少爷大概这月底回来,时间安排在下月十五。”
两人默语,衷瑢感觉她这么晚还特意来找她肯定有事,于是壮着胆子问道:“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慕亦看她猜到了,便直白道:“的确是有很多想说的,不过既然你都决定要走了,我也不好勉强你留下,以后要是有机会,记得回这里来找我找何司乐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