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喜前去凤阳阁找安阳,却听说女儿来了这偏僻荒园,当时就有些生疑,除了幽会这事,她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还能做点什么?
果不其然,她这个做母亲的亲眼看到自己女儿让一个无形无骨的懦弱男人占尽楼台,怎能不心伤百回,全然不顾安阳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她生母之事,硬是拽着她回了自己的寝宫,对峙起来。
安阳不服气,怪她怎么如此多事,还扬言要去告发父皇,元喜真当为她不肯悔改,不肯说出那男人是谁而伤透了心。
在这暗潮涌动,杀机重重的后宫里苟活了这么多年,元喜不为别的就仅仅只是为着一个女儿因此才小心翼翼保着这条命。
大女儿还没断奶便遭了人毒手,当时已觉所有生活的勇气与希望全都被毒杀殆尽,好在老天垂怜又送来一个千金,虽然没能听她喊一声阿娘,总算也是看着她平平安安长大。
可是现在呢!
元喜望着安阳的眼睛止不住流了泪出来,怪她如此不争气与一个没用的男人私定终身。
安阳听不懂,更觉奇怪,反驳道:“我与他怎么样和你打了几截八竿子了?”
她见元喜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且没了能说的话,顿时心生恶意的揣摩,勾了嘴角讥诮道:“难不成就因为父皇封了你个芳仪,你就想着还要越过品级直代了皇后执掌事务吗?”
元喜泪流更加汹涌,心碎声揉进直冲出口的呼喊中:“你住口!”
安阳只当这女人的不轨心思被自己说中,昂了头提起衣裙大摇大摆地朝外走去,临行出门,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这事你不跟父皇去讲,你的那些小九九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到了变声期,元喜不知接下去该怎么才能对自己女儿朝别的女人喊娘这事,继续视而不见。
梁又梦睡在寝宫角落的一处偏房内,御医来诊过脉,看不出什么有受伤的脉象与痕迹,中途莅临的元芳仪还在一旁失魂落魄着,他也懒得探讨这人昏迷是真是假,随意开了些补药就糊弄了过去。
而此刻紫宸殿上,错综复杂的多重案情在盘绕不息,众人等来了德慕亦口中极有杀人灭口之嫌的衷瑢,宦官令一声:“跪下!”,她赶紧敛了衣裙,战战兢兢地直身跪好,道声万岁后,直愣愣地看着皇帝,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众人均屏住呼吸睁圆了眼,衷瑢眼见那支玉簪呈到面前,听着皇帝只一问便难住了她:“这可是你的簪子?”
衷瑢想不好该怎么回答,心跳的气都喘不匀,无助间稍稍扭了头朝德爷瞥去,她像是局外人一般颔首跪在边上,谁也不看,只教视线往低了沉去。
宦官吆喝一句:“看什么!快些回答!”
她惊一下,心脏很用力抽跳一回,整个人都在发抖。
皇帝之前有听过她解释的,衷瑢又往座上龙颜打量,揣摩着他并不愠怒甚至有些无奈的神情,一时间自己的心情也复杂起来,这殿中氛围严肃的很,怕是之前还审过其他人其他事。
她怕弄巧成拙,又是不想轻易相信德爷会出卖自己,便犹豫着承认道:“确实是民女。。”
四周又起喧哗,搅的衷瑢甚是尴尬,但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脱罪,皇帝又问:“是不是你用了这簪子杀了公主院的张公公?”
衷瑢急忙摇头,把路上偶遇尸首与上前查看之事一讲,情真意切,叫人听了不得不相信她是无辜的。
皇帝又转问慕亦,但问再多这女人都只有一句回应:“大公主人赃并获,也有许多宫人公公目睹。”
传来当时随行的宫人们,各人证词均是对准衷瑢的尖利矛头,两方再次陷入僵局,但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皇帝为安抚人心,判道:“将衷瑢押往刑部再审。”
人群里默立的洛忠眼睁睁看着她被两个侍卫押出了大殿,对此事难免吃惊的同时,又想到要快些去通知云长天
,但对德慕亦的审问似乎还没结束,他再往前一些的地方挤去,听得皇帝质问:“暂且不论云长天犯错在先,你在宫中私设牢狱,对重臣用刑,这已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你可认罪?”
慕亦轻喘口气,似放了心中某些解不开的结,任由它们发展起来,对待这等罪名也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认罪。”,便不再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