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不知道他是哪位南京上风,事实上,他现在记得住的都没有几个,直接硬邦邦的顶了回去,两人口舌之争又引起了都御史罗鉴的关注,自然又是一番口舌之争,不需细表。
罗御史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存心,还是无意为之,数落一方,必然要抬举另一方,江宁县在他的心里算是一个能吏了,其后上表朝廷的奏章写了什么,恐怕所有人都有数了,南京上风自然不爽,他们不爽,江宁县可就爽了,但你让领导一时不爽,领导不见得让你一辈子不爽,但小鞋,总得给你穿穿,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了。
开荒被强令要求停止,大灾当头一切以翁定为先,粮食不得轻易流出,不到万不得已,不允许房梁,至于百姓,他们自然会有办法。
而兵马司驻地也施加了更大的压力,江宁县内出现了强盗,而靠衙役显然不足以消灭他们,这货穷凶极恶的强盗盘踞在了往日里游人如梭的方山,可是急坏了当地靠方山吃饭过日子的老百姓,要求县太爷出兵剿匪,徐秀一去商量,却得来粮食不到不出兵的回答。
这就停在了杠头上,徐秀左右为难,眼下到了手里的20万石,如果真要给他们分走一部分,其他的衙门也必然会找上门来,真正到江宁县能够掌握的,恐怕只剩下少许了,当机立断,他要求供给给僧侣,道士的粮食全部借用拿走,才算是请动了这些大头兵。
只可惜这些和尚道士还在一头雾水之间便被要求自行解决吃食,可徐秀也有说不出的苦,你们和尚道士那么多土地,也不纳税,现在发挥一下出家人的好心吧,我相信在佛祖道祖的庇护下你们能够活下去的。
另一个没说的,就是这些人好对付一点,如此行事,自然又让徐秀得罪了宗教界人士。
得罪来得罪去,从南京上风,到本地同僚,再到大户人家,再到城中商户,恐怕除了老百姓和那些学生,整个江宁县没多少人还会支持徐秀了。
日子总得一天天的过,这才不久十二月就要迎来尾声,今年才真的叫年关,徐秀原本以为今年能够过上一个好年,谁知道却连大米饭都吃不上了,甚至连粥都称不上是粥,米汤下肚尔。
连江宁县都只能这样,普通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为了他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江宁县的常平仓在这一天破例又开了一次,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旱情没有结束的迹象,天气越来越冷,如果春耕在好不了,恐怕这新的一年,又是一个荒年。
头八个月就让江宁县坚持的十分困难,如果又是一年的荒歉绝收,能坚持到哪个地步,他连想都不敢想了。
湖广的粮食终于进了东南,可价格比之过往,高的难以忍受,江宁县只好咬着牙动用全部的县里财政去采购,这时候整个江宁县从上到下,谁都说不出大人,您就这样了吧,别坚持了,朝廷都还照旧收着税,您又何苦呢?
可徐秀的三观,他的思维方式告诉了他们,什么都可以抛弃,人命,必须要挽救。
这个官,当的他太累了。
身体再累,也总好过心底的痛,一枝梅了无声息,音讯全无,让他十分的难以接受,如果没有事情做,恐怕坚持不住都是正常的。
然而天下之大,如何去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旁人视线里的隐侠呢?
压力动力,全部化作了做事的动力,只有不断的去克服一重重的压力,一重重的困难,最终的结果,就是除了人心,他再也没有强援。
杨廷和公的回信说的很含蓄,可他还是从字里行间看出来,为了来日的一击命中,他必须低调谨慎,面对你的求助,还请忍耐云云,徐秀心底说不上有多少失望,毕竟对这种已经入阁的阁臣来说,自己差的太远,而他就算对自己再有好感,也不可能为了自己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去改变既定计划。
既然目前最能带来帮助的杨廷和也没了法子,江宁县可真就黔驴技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