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姑娘,你也知道,王府的日常用度,一直都是翠夫人掌管的,没有翠夫人的话,我们不敢擅自做主。”苏姑姑无可奈何的模样,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可是姑姑,王妃也算咱们府里的主子,您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直接让绣女们做来。”一边低声说着,同时夏儿也拿出了几个散碎银子,直往苏姑姑手里塞去。
“这——”那苏姑姑拿了银子,似乎掂了掂,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犹豫不决。
“姑姑,您看,您这不是也在作冬衣呢吗。这多做几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夏儿柔声央求起来。
“这可是给翠夫人做的。时辰耽误不得。”苏姑姑如视珍宝般地看了看那做了一半的夹棉绸布。
夏儿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雪瑶大步垮了进来,“夏儿,求她作甚!”随即,又转向苏姑姑,怒容满面,“苏姑姑,真是别来无恙啊,有了翠夫人,就不记得还有本宫这个王妃了吧!”
还记得当时,她初入王府,风头正盛,那时,这苏姑姑也算百般殷勤,可如今,自己和慕容谦连番吵架,在她们眼里失了宠。之前吩咐去安排几个丫鬟,就推三阻四的,今日裁冬衣,更是刁难不愿。这种人,她早就压火了。
“奴婢不敢,奴婢也只是按规矩办事,请王妃见谅。”苏姑姑还是欠身给雪瑶赔了礼。
“呵,不必,王府的那几个绣女,本宫还不稀罕呢。留着给你的翠夫人吧!”雪瑶一挥衣袖,顺势将那给翠夫人的锦袍甩在地上,又故意踩上一脚。
苏姑姑没有做声,任由雪瑶拉着夏儿走了出去。
“王妃,咱们这样,很得罪人的。”夏儿忍不住劝道。
“就是得罪她又怎样,凭什么受这个冤枉气!”雪瑶就是这样,学不会一个忍字。一年多的相处,夏儿也知道她的脾气,便不再作声。“对了,不如我们去锦罗庄吧,听说那是洛阳城最好的绣庄了,上至皇宫亲贵,下至朱门锦户,都会去那里订衣裳呢。”说着,雪瑶拉着夏儿就要走。
“可,可是——”夏儿似乎还犹豫着什么,却已经被雪瑶拉走了。
步行在洛阳的东街上,走不多少,就看见一块巨大的牌匾,漆黑作底,朱红为题,大大地书着“锦罗庄”三个大字。拉着夏儿,雪瑶大摇大摆地就往里走。
曾经,她还是个小小的市井女贼,受着师门严纪约束的时候,多少次憧憬的情状,就是像现在这般,婢女相随,昂首挺胸,大步跨进这洛阳第一丝绸庄。
“夫人,不知您想作点什么,涟裙冬衣,披风暖手,我们这儿是应有尽有。”一个伙计见雪瑶衣饰华贵,器宇不凡,连忙过来殷勤招呼。
“嗯,把你们最好的布料都拿出来看看。”雪瑶得意地一笑,随即吩咐道。
“好叻,夫人您稍等。”说着,那伙计就小跑着,从架子上抱下好几匹华绸。这些的绫绸,触手滑而不薄,柔而不腻,色彩明而不媚,美而不妖,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上好的货品。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雪瑶一连指了好几匹,“这些我都又要了。”
那伙计算了一会,说道,“不算工本费,一共一千八百两。”
雪瑶转过头,正要问夏儿拿钱,却见夏儿皱着眉,连连向她摆手。
“怎么了?”两人走到一旁的角落处,雪瑶不解道。
“咱们手里的银子,总共也没有这么多啊。”夏儿为难着说道。
“啊,”虽然知道一千八百两不是个小数目,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既是公主又是王妃,理所当然地觉得几千两的银子不算什么。现下听夏儿一说,雪瑶不由得一愣,然后说道,“那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不到二百两吧。”夏儿回忆着说道。
“就只有这么少了。”雪瑶心里怏怏不乐,表面还维持微笑面容,向着那个伙计道,“不好意思啊,我们改日再来。”说罢,两人快步走出了锦罗庄。
“宁和公主的陪嫁不是很丰盛吗,怎么会只剩下这些了?”雪瑶一撇嘴,说道。
“公主的陪嫁的确不少,可是,那大部分都是送给北翎和王爷的,或是献入了宫,或是放在王爷那里,咱们不能随便用。而咱们能用的,不过是贵妃娘娘临行前相赠的一千多两体己。”夏儿柔柔解释道,“加上之前出来买东西,去芳宜院也用了不少银子,咱们手上已经没什么银子了。”
“那这算什么陪嫁啊!”雪瑶的心里,愤愤难平。
本以为,做了公主王妃,今后的日子就可以高枕无忧,随心所欲了,想不到,纵使是王公亲贵,也会有囊中羞涩的时候,而其中的麻烦,悠悠烦扰,无穷无尽。
回想起当初随心所欲花银子的日子,真是既怀念又落寞。
“女人嘛,自然是出嫁从夫,咱们的用度,当然也该从王府里出。”自小伴公主修习儒家正统的夏儿,对着不按常理的雪瑶,只好循循善诱。
“凭什么!”雪瑶又是脱口而出,她还就不信了,她的命运只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我说你们怎么就这么甘心受男人操纵啊?”同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太多女人心里,这些明显的不平等,却是如此理所当然。
不在同一个环境下的人,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很难相互理解。就好像明明同在生活,却画上无形的结界。
“这——”夏儿刚要回话,便听得雪瑶大喝一声,“有贼!”说着,雪瑶施展轻功,已是飞身向前追去。夏儿一模衣袖,果然已不见了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