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国欺负弱国,算什么本事?这样得来的美玉,他也好意思献入宫里。”雪瑶抿着嘴,好像是对弱肉强食的不平,好像是对慕容谦个人的不满,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唐门不是一向在北翎活动吗?难道你是南楚人?”看雪瑶微微愠怒的模样,慕容诠忽然道。
听他这一说,雪瑶心里愣了一下,对呀,她是从小在北翎长大的女子,南楚,那个只在绑劫公主时去过一次的地方,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北翎市井街头的一个小女贼罢了,又不是真正南楚公主。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她却是从心底为南楚不平。在她心里,那个曾听母亲提起过的悠久国度,似乎不该是这般任人欺凌的。
“我不知道啊,不过也有可能。”雪瑶凝神分析道,“香菱玉出自南楚,那我爹就很有可能是南楚的一位达官显贵。你说,这么多年他都没来找我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我一直在北翎,所以他打听不到。”一时间,童年时天真的幻想,又融现在雪瑶的脑海,可她毕竟也不是几岁大的孩子了,不出半刻,便否定了自己,“不可能的,北翎和南楚,这些年早就相安无事了,他能把这样名贵的玉佩送给娘,肯定也有办法打听消息。”
“你也不要一味往坏处想。”慕容诠轻声劝她道,“不如我们先回去,然后从长计议。”
“嗯。”雪瑶微微点头。
两人正要向门口走去,还未走到门前,就听外面有人说道,“这几个人怎么回事?竟公然醉倒在门口!真是太不像话了。来人,把他们拉去司刑房,狠狠教训,不必再回来守御昭台了。”
慕容诠和雪瑶听到这声音,连忙吹灭手中的烛火,紧紧贴着书架站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偌大一个御昭台,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沉闷如钟鼓。
过了一会儿,外面似乎没有什么说话声了,雪瑶本是欣喜非常,以为他们已经走了,可以就此出去。等两人踱到门口处时,才大惊失色。透过门栏空隙处,雪瑶看到之前那些被迷晕的守卫已经被抬了出去。接替他们的,却是十几个清醒大汉,比之前的守卫多了一倍有余。
雪瑶和慕容诠相视一眼,纷纷向内退去。漆黑的御昭台,不见五指,仅有的月华也被重重书架毫不留情地隔绝在外。向后退时,雪瑶仍张望着外面,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只听“当”地一声,雪瑶一个不留神,重重撞在了书架上。本来这一撞,虽有声响,却也不大。不过随后而来的又是“嗙”“嗙”“嗙”几声,在她的一撞之下,几本厚重的文卷已倒落在地。
“什么人!胆敢擅闯御昭台!”外面守卫的呵斥声已经响起。
雪瑶心里一惊,这下倒不用想着怎样出去了。不过到底是女贼出身,这种入室行窃被发现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不过这次,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而是皇家内院;外面的守卫不是普通的家丁,而是大内高手。
虽然心惊,雪瑶的身形却不敢稍作停留,握紧了匕首,一边飞奔向窗子,一边轻声对慕容诠说了句,”我引开他们,你向相反方向走。”说着,未等慕容诠有回应,雪瑶拔匕一挥,破窗而出。
这扇窗外似乎是整个守备的薄弱点,窗口处,只有一个守卫背窗而立。听到“乒乓”的碎窗声,他刚要回头,颈上已**了一弯刚匕,似乎连惊恐都未来得及,“唰”地一声,那握匕的玉手又已将弯匕拔了出来,霎时间,鲜血横流,奔如泉涌,那侍卫木然倒地。
整个过程,手起匕落,毫不迟疑,本来,雪瑶就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何况生死之间,还顾得上什么。
别的侍卫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也都赶忙追了过来,同时似乎有个头领喊道,“关闭宫门,加派人手,定不能让她逃脱!”
一击得手后的雪瑶,本想同上次那样硬闯宫门,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调转身形,施展轻功,向内宫而去。
虽然雪瑶修习轻功十载,飞奔如电,可那些训练有素的大内高手又岂是等闲之辈。他们运用内宫,身如飞影,一会儿的功夫,距离雪瑶,不过七八步之遥。雪瑶猛提丹田气,奈何不会内力的她,已经达到巅峰,难以再加速。
速度上渐渐落于下风,眼看就要被身后之人追上。“嗖”“嗖”“嗖”,手上三枚唐门针蓄势而发,直向那三人面门而去。她唐雪瑶岂是坐以待毙之人?轻功敌不过,自然只能用必杀了。
发出唐门针后,雪瑶几乎是头也不回,继续向前飞奔。她的唐门针,纵使不能致命,也能拖延一下他们的步伐。
突然,尖针划过的声音,竟然在她自己的耳边响起,惊诧之余,雪瑶连忙回头,那三枚唐门针,正从三个角度向她射来。
居然有人能无声无息回射她的唐门针,而且这几个人正在后面追赶着她,雪瑶现在的心情恐怕已不是惊诧,而是惊恐了。
她修习唐门针,十年有余,可从来都是只知道从手里将尖针打出去,从来没想过如何迎击自己的暗器。而且,飞来的唐门针还不止一枚,三个方向同时出击,无论她挡哪枚,其它两枚必正中要害。
雪瑶心知不妙,看着汹汹而来的飞针和那三个高手,留给雪瑶的选择,只剩下回身迎敌。雪瑶身体后倾,躲过射向面门的那枚,右手挥匕,再挡开一枚。
而剩下的那枚,雪瑶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只见飞针呼啸,直刺入雪瑶的腰间,透过不算华丽的宫女装,刺穿纤腰,又带着几不可察的腥腥血迹,穿腰而过,打在宫墙上,入墙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