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盛世繁华的牡丹花,高贵傲然,也带着毒辣的尖刺。
看到她的哀伤,心里那一抹怜惜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他下不去手。
他们离得好近,咫尺之间,呼吸可察;却也好远,心在天涯,不得一见。
他的手指抚过她嘴角的青肿,如此温柔缠绵,带着醉人的力量。
“给我一个理由。”似乎已经平息了怒火,他的声音,谦雅如常。
明如秋水,半帘迷离,她呆呆地看着他,她是就这样躲过去了吗?
“我是南楚公主,我对你还有用。”犹豫了一下,雪瑶决定向政治求助。
“南楚迟早要收归到北翎的麾下,你觉得,本王需要顾虑一个弱国吗?”微蓝色的眸光,明暗不定。
“那你为什么还不对南楚动手?”生来的敏感,她一针见血,看着他才缓和的面容又添阴沉,她连忙一带而过,“就算你杀了我,也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利用我去威胁南楚,也许有好处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是你这样一只喂不熟的狐狸,你凭什么认为韩平治会愿意救你。”显而易见的轻蔑,他睥睨地看她。
“他嫁出去的那个是宁和公主韩若兮,不是我韩雪瑶。韩若兮身染重疾,本来就活不了多久。而我是他唯一的后嗣,他不会不管我的。我保证。而且,他还不知道是我带人去围困的杭州城。”微扬着头,她些许傲然,信誓旦旦。
什么保证啊,其实,她什么都保证不了。在她的好父皇韩平治眼里,妻妾,女儿不过是政治稳定的工具,只要半壁江山可保,什么不能舍弃。
可她既然已经说到这儿,也只能自己圆下去。不然,她还能说什么,说说感情?
男人在乎的,从来都是政治权谋。
他和她,曾经,不值一提;现在,更灰飞烟灭,还要拿出来惹人取笑吗?
“既然你这么相信你的好父皇,那本王就成全你。”片刻,他一抹冷笑,彻底放开了她。失望,伤痛,尽数湮没在幽幽彼岸,“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从不后悔。”她倔强回了一句。
“如风——”他朗声一唤,不再看她。
“末将在。”肖如风进入茅草屋,看着两人都还完好无损,总算松一口气。
“宁和公主逆夺兵权,参与谋乱,交与扬州督抚,即日押往洛阳,听候发落。”无喜无怒无感情,有的,只是公事公办的坚决。
既然她都说了不后悔,那他一定好好成全她!看看韩平治到底会不会她来管这个公主!
“是。”肖如风不敢有异,走到雪瑶身边,“王妃,走吧。”
“本宫只是南楚的公主。”赌气似的,冷冷说了这一句,她跟着肖如风走了出去。
“告诉督抚,给她最重的枷锁。”佯装悠然的声音里,他,是气愤,也是神伤。原来,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未有过。这样的没心没肺……
她狠狠瞪他一眼,然后,擦肩而过。
念时春夏缤纷华,痛到秋冬雨雪霏。
天空却是格外清朗,阳光露出金灿灿的容颜,落叶纷飞,他们,渐行渐远。
爱已碎,情已逝,浮生几度秋,又临到,谁人留。
自那之后,雪瑶果然被押到最近的一个衙门里,已经深插皮肉的九节锁被拔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木枷锁链。袖口的衣襟早已染上鲜血,连同身上那些,映在一起,斑斑驳驳。
临行前,雪瑶走到肖士将跟前,颇有无奈,“你就不能放我走吗?”
“对不起,这次,真的不能,王妃做得实在有些过分了。你可知,那一剑,险些要了王爷的命。”肖如风也黯然。
“呵,是吗?”雪瑶一笑,满地凄凉,“其实,就算我什么都没做,他要抓我,你也会毫不犹豫。因为你只听他的。忠义不能两全,从来都这么不讲义气。”
“我——”肖如风塞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呵,我开玩笑的。祝你和莲公主早成眷侣,这个是真的。”她还在笑,一步一步,从容走向注定的牢笼,最后一步时,她突然停下了,“等这件事情平息了,帮我向他说句对不起吧。记着,一定是等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不想他看我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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