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范闲为了保持自己奇高的速度与身法,竟是连剑也弃了!
他整个人像个幽灵一样团身而上,扑入对方的中路,毫无花俏,却又是异常快速稳定地一掌拍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喀喇数声,那人胸骨寸寸断裂,双眼突出,惨死于雪地之上。
范闲回身一掠,自雪地中拾起长剑匕首,脚尖再点雪林,飘入林间梢头,如惊鸿一般,不再能见。
此番交手,不过啪啪啪三声响,所谓电光火石,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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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看着林下的那三座强弩,也不由心寒,果然……是城弩,他的心里不禁涌现起了无数的疑惑与不安,只是此时他的人还在山谷之中被困着,他不可能思考太多东西。
形状古奇而又恐怖的城弩,安装在山顶处,下方有木盘与铁枢进行控制,上弦的拉索、机簧需要几个人合力才能完成,那一枝枝巨大的弩箭,就摆在旁边。
范闲附在雪林之上,眯眼看着这一幕,不禁想到了自己马车所受到的那股强大冲击,想到了山谷里死的那些人。
城弩还在缓慢而稳定地施放,山谷间的马车已经被击碎了两辆,监察院死伤惨重。
所以范闲虽然发现了场间有三名七品之上的高手,他依然没有丝毫犹豫,化作一只白色的大鸟,向着那三座城弩扑了过去。
……
……
“放!”
城弩旁边明显是指挥者的那人忽然大声喝道。
放的不是城弩,而是忽然之间由林子左下方射出来的密集的箭雨!
这些狙杀者明显有了准备,而范闲人在半空之中,面对着这铺天盖地的箭雨,似乎避无可避,然而所有人紧接着便看到了一个令他们瞠目结舌的场景。
范闲一扯右手,将整个衣服翻了过来,遮住了自己的头脸,而他的人,却像一颗石头一样,直接往地面上摔了过去!
不是换气强行扭转身形,而是直接散了体内的真气!
让自己如同一片落叶,一颗石头般随着大自然的规律落到地面。
看似简单,但这种真气转换间的强大的震荡,足以令世上绝大部分高手经脉寸断,也只有范闲这种先天的怪物,才能使用这种方法。
没有人想到范闲能够就这样摔了下来,所以大部分弩箭都射向了天空与林间的惊鸟,只有几枝弩箭射中了范闲的身体,却被他凭借着监察院为自己特制的官服与体内强横到了极点的霸道真气挡了下来。
但范闲依然感到如遭雷击,一股渗入骨头里的疼痛让他的双眼红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只怕身体表面也已经开始在流血了。
他的脚一沾到地面,整个人的身体便倒了下来,像一只雪狐一样,快速无比地沿着雪面滑行,往那三座城弩处飘了过去。
弩箭射在了他的身后雪地中,密密麻麻插着,像是在为他壮行。
……
……
一把极快的刀迎了过来,范闲手腕一翻,黑色的匕首像是一团黑影般散开,在片刻之间,与那把刀对了十四下。
十四下叮叮当当的脆响,那名刀客惶然退后,面色一阵青白,明显吃了暗亏,却终于成功地将范闲拦在了身前。
范闲眯眼一瞥,知道这名刀客在军中,一定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而像这样的高手,在这山顶还有另外两人。
而范闲需要的,就是时间。
所以他退,退到身后来袭者的怀里,反手叼腕,黑色匕首从腋下刺出。
身后那人怪叫一声,弃刀不用,双掌一合,冒着匕首上的剧毒危险,将范闲那一匕首夹住。
只是范闲这一刺之力是何其巨大,匕首终于滑过了那人的一双肉掌,戮进对方的身体少许。
那人狂喝一声,一掌向范闲的后脑拍了下去。
范闲不回头,回掌。
紧接着,匕首抽出再回,以刀柄击向那人的面部,范闲就像是后脑长了眼睛一般,刀柄直刺那人的眼窝。
那人左掌再出,将范闲的刀柄阻在眼前,一寸之地。
范闲大拇指一摁,刀柄刺出一截锋利的尖刃,刺穿了那人的手掌,紧接着,刺穿了那人的眼球!
在北海畔,就连肖恩都吃了范闲这一招的亏,更何况这些军中的强者。
那人没有去捂液体四溅的眼珠子,惨声狂嚎着,在自知必死之机,却异常强悍地从后抱住了范闲!
他的左掌和眼珠上穿着范闲的匕首,他的右臂紧紧地扼住了范闲的咽喉。
身前那名刀客也执刀斩了过来,快刀如电,直劈范闲的面门!
……
……
范闲闷哼一声,锃的一声从身后那人的眼窝里拔出匕首,直接向着身前的刀客刺了过去。
哪里想到,那名刀客竟是不顾自己的生死,暴喝一声,刀势不停,任由范闲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右胸。
看来这些军方的强者,就算拼着自己的性命,也是要将范闲的尸体留在这离京都并不遥远的山谷之中。
然而范闲刺出去的左臂还这样直直地伸着,臂前握着匕首,手腕处……有暗弩!
机簧声微微一响,今日用弩箭杀死了不少范闲属下的那名刀客,赫然发现自己的双眼一黑,然后一阵剧痛传来,这才知道,自己的眼中插进了两根弩箭。
两枝秀气的黑色小箭插在那名刀客的双眼中。
范闲猛一吐气,带着身后那名强悍的强者往前踏了一步,将那名刀客的刀锋错过,用自己的铁肩生抗住了对方的右手,喀喇一声,依旧还是那名刀客的手断了。
范闲抬脚,踹了出去。
一声闷响,身前的刀客被这挟杂着怨气与霸道的一脚踹的倒飞十丈,狠狠砸在了树干之上,腹开肠流,好不凄惨。
……
……
而此时,那第三个人也终于杀到了。
范闲的脚却还没有收回来。
不过他一直就是在等这人,也不去理会身后那个紧紧抱住自己的人,右手已然握住了肩头伸出一截的剑柄。
嗤啦一声响,身后那人双臂齐断!
如同梅花绽开迎接风雪,如同小舟于海中搏海,无一丝四顾茫然之剑,范闲冷冷然厉厉然,一剑刺了过去。
剑锋轻轻颤抖着,看似柔弱,实则倔犟,顾前不顾后,顾左不顾右,胜在一往无前。
正是范闲埋箱底的那一剑,也是他正面对敌时最强大的一剑,若不是到了最危险的一刻,他断然不会使出。
四顾剑。
……
……
剑锋穿过那名军中强者的咽喉,将他挑在了雪地的半空中,他双眼突出瞪着范闲,双手无力地瘫软着,一双弯刀落入雪中。
那双眼睛似乎在说话,在表达着自己的恐惧与不解,似乎在说,这样的一剑,怎么会来的如此无声无息?
便在此时,奇变再起。
范闲剑挑一人,身后缚一人,所立雪地之下,居然又出一人!
一个灰色的身影从雪地里钻了出来,挟带着幽幽的气息,手持一把细剑,贴着范闲的后背刺了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
范闲在雪地里潜伏杀人无数,但此时面对三名强者的围攻,着实有些心力交瘁,所以根本没有留意到这片雪地里的异样。
便是在这即将获胜的一刻,敌人最后的杀手终于出现了。
……
……
在这一刻,范闲只来得及往前踏了一步,然后便感到了一丝火辣辣的疼痛,从自己的腰一直传到了后颈处。
那把幽幽的一剑,直接刺穿了范闲可以抵御一般攻击的官服,在他的后背上留了一长道凄惨的伤口!
剑意未止,冲天而起,划破了范闲系发的束带。
一直贴在范闲身后的那人早已被这一剑震到了雪地中。
而范闲的身后已经换成了那名在雪地里潜藏许久的刺客。
背后受到重创,长发无力地披散在身后,还有那一把马上就要来取范闲性命的剑,范闲此时的精神体力已经快要衰竭至极点,根本无法在瞬息之间调动起体内的霸道真气。
他只来得及回头。
回眸。
散敌的乌黑长发甩出,柔弱无力地击打在最后这名刺客的脸颊上。
……
……
发落处,一枚细针正扎在那刺客脸颊旁太阳穴上,细细微微,颤颤抖抖,似乎一阵风都可能将这枚针吹落。
然而那名刺客的身体却僵了一刹那,对准范闲心脏的那一剑没有来得及刺出去。
范闲平掌,砍中刺客的咽喉,刺客后颈爆出一蓬血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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