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格尔看着那个被腐蚀的皮球,汗毛倒立。他后退两?步,想到现在还?不知?道去向的嘉虹,心?急如?焚。地?面上那些雨水快速干涸,水泥地?露出青黑色的焚烧质地?,和周围浅色的质感截然不同。
戴遗苏亚山监狱整个夏季最大的暴雷:酸雨。
没有植物和动物的星球,靠着地?壳运动造成的火山喷发。火山灰中?的某种物质混合戴遗苏亚山监狱常见的泥土,会产生大量能让虫族呼吸的氧气。而附带的某种酸性物质会在夏天形成大面积的积雨云。
它们共同献给?囚犯们的礼物就是腐蚀性极强的酸雨。
只有戴遗苏亚山监狱本土的砂石才能抵抗这种雨水。所以在当时建筑这一片监狱建筑群时,军雌们就把当地?的泥沙混合起?来?覆盖蛮整个监狱的所有墙体?、外露建筑、水塔等一切设备,而砂石的特性又导致了通讯功能下降,以此形成了与世隔绝的封闭循环。
这也是戴遗苏亚山监狱为什么没有安装高科技的原因之一。
无?法便捷、无?法灵敏、无?法对?外界传输太多消息。
而整个夏天,也是星球上出现大面积尸骨的季节。
囚犯们会寻找高地?,在春天沙暴还?没有离开之前,疯狂地?挖掘洞穴,储存食物。而他们的行动也会随之被限制在洞穴附近,因为一旦下雨,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地?方?避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一,把自己埋在砂石中?,祈祷雨水不大,不足以渗透地?表。
二,等死?。
每年的夏末大雨离去后,沙曼云总是能够看到大批大批的尸骨从地?面长出来?。但更多的尸体?随着一场有一场大雨的腐蚀,早就和砂石一块变成戴遗苏亚山监狱的一部分。
这也是很多囚犯此生的结局。
死?亡真的很简单。
温格尔在整个房子里寻找半天,终于在食堂大厅找到了嘉虹。小孩子一个人坐在圆凳上,爬上爬下。他一直觉得这里是公园,有很多可以让他上上下下走来?走去的地?方?,空间也很宽敞。
“雄父。”嘉虹挥挥手从凳子上下来?,小雌虫又把自己玩得脏兮兮的,但眼睛里却写满了开心?,“雄父,雄父。”
温格尔急死?了,要是在外面恨不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但看着嘉虹那双写满“夸夸我”“我好棒”的眼睛,甚至看着那种自信又开朗的表情,他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下次去玩,要和雄父说一下。”温格尔说道:“不准乱跑,小心?大坏蛋又把你咬了。”
嘉虹怕怕地?抖了一下,缩在温格尔怀里,哼唧两?声。
沙曼云并没有跟上来?,在目睹温格尔找到嘉虹之后,选择去检查窗户和通风口的防护。在后面的几天,三?个雌虫短暂地?放下成见,开始检修整个建筑群所有的窗户、通风口、水管、水塔、半开放的空间、仓库。所有可能被酸雨腐蚀和侵害的地?方?全部仔仔细细做了修复,在雨还?没有下大之前,他们为了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地?,竭尽全力地?将安排好一切。
当然,也在雄虫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击杀了那些妄图闯入建筑群的囚犯。
以及,将航空器转移到了一件空旷的仓库中?。
要知?道戴遗苏亚山建筑群总面积有五公里。对?于一只雄虫来?说,想要完完全全地?走遍五公里,并且一一检查,需要不少的时间。
更何况,温格尔还?要时时刻刻看护着嘉虹。
雌虫们特地?考虑到这一点,将航空器安置在三?公里外,原本提供给?军雌们停放武器的地?方?。为此阿莱席德亚磨了一根极细的钢丝,打开了地?下室原本二十?多道人工锁,三?个人借口修缮窗户水管,防止漏雨,一点一点把原本空间中?所有能够使用的工具、铁器等非生活常用品,搬入到这里。
束巨甚至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整理线路,把这边的电也通上了。
“看上去有点像个样子了。”束巨说道。
为了不让雄虫起?疑心?,每次只会有两?个人离开。
从安全问题上考虑,留下来?的人不是束巨就是阿莱席德亚。
沙曼云已经足足有一个星期没有找到机会单独和雄虫相处了。他们四个人之间在那次小厨房面谈之后,陷入一种忙碌无?为的局面。
束巨承认自己有点心?动,但他不清楚雄虫到底是打算做什么。但偶尔单独和雄虫相处,他会黏糊上去,极力想要问清楚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们那些龌蹉的愿望究竟会不会实现。
温格尔总是敷衍他,或者干脆不和他说话。他的态度不够明?确,像是在进行巨大的转变,不断地?给?自己加强一种暗示。
束巨询问阿莱席德亚时不时做了什么,反而开心?地?发现阿莱席德亚比自己还?要悲惨。
至少雄虫还?会敷衍自己。
阿莱席德亚连被敷衍的资格都没有!
不愧是我。束巨想道。一直到沙曼云上手打开航空器的开关,他才从自傲中?清醒过来?,一并登上了航空器。
操作这东西不难。
沙曼云在束巨的帮助下打开了发动机,然而航空器在几声沉闷后,再也没有动静。
“你怎么想的。”沙曼云问道。
束巨以为他在问航空器的事情,说道:“想屁。没东西就修不好。这种材料比较难搞啊。”
沙曼云说道:“是温格尔的事情。”
束巨闭上了嘴。
他清楚沙曼云和自己的脑回路完全不同,其他问题都可以商量。唯独在雄虫生死?这一点上,束巨没有办法妥协。
他无?法想象,在温格尔之后,还?有谁能让自己在怀抱怯弱又祈求地?心?理,说出“先生”两?个字。
“你要说什么。”
沙曼云说道:“别听阿莱席德亚。”
“难道老子说话,你他么的会听吗?”束巨抱怨道:“艹,不是老子听,是爷干不过你们所以不得不听。”
沙曼云重复道:“别听阿莱席德亚。”
他们坐在航空器里一会儿,为了节约能源把所有的灯都熄灭。昏暗之中?,束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紧张的氛围甚至让人错觉,他们彼此的呼吸都在竞争,好像谁更快一点就能占据什么莫名其妙地?好处。
“我要和他睡觉。”沙曼云说道。束巨憋不住,冷笑,“给?老子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