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我也犯不着板起脸来讲什么不近人情的军法不是一路的早晚分道扬镳福薄的早晚死在路上。”“二爷我呢或者拉扯一把或者只管走我自己的路换做你们亦然这都是本份谁也别指望着谁谁也怨不着谁。我只盼着他日回头一望刘屠狗若还能见着几张熟悉面孔那便心满意足。”
语声渐渐消散在山林之间一股沉郁苍凉之气却始终萦绕不去。
萧玄旗默然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道:“真真是个无情之人!萧某少年游侠时也曾得遇真正的高人隐士却始终修不来那太上忘情的天道只甘愿在这红尘中打滚厮混以致蹉跎岁月此生不再奢望神通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道心。”
任西畴目光炯炯心中却是暗道:“这是道心更是魔心!若非确定北宗只剩下我一个大人也并非南宗传人几乎要将他错认为同门了。也不知是何人教出这样的高徒?”
杨雄戟嚷嚷道:“二哥说的在理慈不掌兵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还能个个都救了不成?今日站在这里的谁不知道自己个儿是个什么货色?不管是有大志向还是小算盘合得来就搭个伙儿合不来就一拍两散!”
这厮说着将大戟一横瞪着眼四下观瞧大有谁敢散伙就立刻挥戟宰杀之势。
刘屠狗咧嘴一笑:“说起来比起诸位反倒是我那匹白马陪我最久不想终也有分别之日。”
他抬起头望向身侧古木浓密的树冠:“小兄弟你我今日相逢不知又是什么样的缘法?”
茂盛的枝桠蓦地一阵颤动露出一个少年人瘦小的身影坦露着上身皮肤焦黄筋骨大异于常人给人铜皮铁骨之感。
“大人我叫谭恕黑鸦卫还要人不?”
谭恕虽是问刘屠狗眼睛却始终盯着屠灭刀灼灼放光仿佛燃着火焰。
刘屠狗似有所感讶然道:“你……”
谭恕连连摆手道:“大人心里知道就好我虽然实力低微可做个刀仆总还是能胜任的。”
他话音才落就听到一声冷哼循声望去见是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气质沉默冷冽背着一柄黝黑的沉铁长刀。
刘屠狗昔日刀仆率五百骑来投奔的传奇故事早就在白马寨传开谭恕自然认得刘去病当下嘿嘿笑道:“做不了刀仆当个执鞭坠镫的牵虎奴也好啊您这坐骑一般的马夫可伺候不了我皮糙肉厚、力气足够能压得下它。”
这话一出许多黑鸦都面露不信之色赤虎堪比练气巅峰高手甚至犹有过之只在宗师之下这少年虽将横练功夫练进了骨子里周身却没有半分灵气波动怕是连练气境界都没有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刘屠狗没说话在这个突兀出现的少年身上他感应到了某种极玄妙的韵味儿就好像当日重铸屠灭刀时偶然从那半截古剑上悟出一知半解的春雷之意时的那种灵机只是又有些不同这少年与春雷之意似乎截然对立在互相克制。
他想了想垂下眼帘又猛地睁眼瞪向谭恕一双眸子里紫意昂然尽是春雷奔涌之态屠灭刀随之挣动起来似要出鞘无人得见的刀身上正浮现一抹紫芒。
谭恕怪叫一声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身躯一僵直挺挺地从树冠上掉了下来。
萧玄旗脸色古怪这场面实在是似曾相识。
蹲在他身后马背上的山魈怪笑连连很是幸灾乐祸。
谭恕狠狠砸在地上跟着又没事儿人一般爬起来脸上竟带着极畅快的笑容。
他这回却是看也不看屠灭刀而是紧紧盯着刘屠狗极为认真地道:“大人只要你能每日像这般瞪我几眼我一定死心塌地为你执鞭坠镫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