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言感叹,世事变化太过无常,好多事都不在人能控制的范围内。
其实风修这情况冷轻然之前也有和他讨论过,那雪蜜的疗效是古书上记载着,但是没有人真正使用过,冷轻然给风修治疗时,确实发现他有转好的迹象,但是终究不知是否永久有效,此刻可以定论它只是将人性命缩短来换取短时间的康复而已。
当时离开南诏时,其实冷轻然也是希望丰佑能留下多陪陪风修,但看风修也不反对,明白他这哥哥是怕丰佑留下来会失落,所以也就带着他一同上路。
丰佑也明白,冷轻然尽了力,何况他哥哥确实开心的过了段时日,他也不会怪他。
丰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在三个月之后才回来。
这一年二月初九,凌霁指证太子并非皇室血脉,加上密谋宫女行刺事件,玄成皇下旨杀无赦,莫知言明白,那都是凌霁的说辞,但是当他的铁骑踏破东宫的时候,那便是事实。
那日晚,段谷天陪着夜雪离去,莫知言没有想到那真的便是大家相见的最后一眼,段谷天陪着夜雪一同焚在了翠蓉居里,凌霁没有让这消息传出去,只说了翠蓉居走水,丽妃就寝无法逃出,葬身火海。
而段谷天,却在史记中没有任何记录。
那夜的事是不会让人知道,想要缢死皇上的宫女会是什么下场不会写,太子为什么会谋反不会写,伺候皇帝的妃子为什么不在宫中伺候皇上,而会回到自己宫中,并走了水也不会写。
史书上也只会写,翠蓉居走水,丽妃熟睡被困,死在寝宫里,太子策划宫女谋反被俘,被赐死。
只这短短一句,便是宣告凌霁的时代来临。
同年六月,玄成皇下旨退位,传位与晋王凌霁,玄成皇做上了太上皇之位,最出乎意料的是,玄成皇并未放权,而是让凌霁与自己一同执政。
莫知言等人在南诏生活的还算适应,得了这么多消息,莫知言反倒有些放了心,凌霁登了帝位之后,最起码知遥会安全,算算日子再有一月便是凌霁登基大典之日。
也不能说是莫知言偷听,她也是刚好和戚香香到御厨那里学了道点心,心想做来给他们尝尝鲜,却在门外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心一颤,手一抖,银盘便跌落,点心也撒了一地。
抬头便见听见声响匆忙开门的韩煜和站于他身后神色慌张的丰佑,莫知言对着几人傻傻地一笑。
冷轻然见她如此,心下了然,温声询问“你都听到了?”
莫知言点了点头,踏步进入殿中。
刚才他们说玄成在南诏边境集结了大批军队,说辞是新皇上任,正常的边关巡视,巩固边关防线。
可她很明白,事实是凌霁在找她回去。
几人看着她,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
“你知道我会去。”莫知言直接打断了冷轻然的话。
丰佑一听,一下子激动起来“不行,我可不能让你回去,你现在在南诏,就是我南诏公主,就是拼了南诏,我也不能让你去!”
莫知言看着他,暖暖一笑“你现在是南诏王,不能这么任性,你的子民该是你最先考虑的对象。”
说完,朝门外候着的段阔几人使了个眼神,几人收到莫知言的暗示,突地走了进来。
“反正我不同意……哎哎,你们拉我干什么,你们到底是哪边的!我可是王!”丰佑话说到一半,便被段阔几人架走了,走时嘴里还不停的嚷嚷着。
看到丰佑那狼狈的样子,韩煜知道莫知言有话要和冷轻然说,便只留了一句“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便走了。
戚香香自是明白事理的,早就伴着丰佑离去,省了莫知言的力气。
待殿里人都走完了,莫知言才对着冷轻然道“我必须去。”
“你不能去,谁都不会让你去的。”冷轻然第一次如此失态,他拼了命,不顾莫知遥,自私的带着她离开那吃人的皇宫,此刻他又怎么会再将她送回那里去。
莫知言微叹一声,尽量平静地和冷轻然商量“我的父亲是当朝车骑将军,我的哥哥领命去进攻草原,此刻什么消息也没有,我的妹妹在宫里,此刻也是生死未卜,我在这里一个人怎能安稳?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冷轻然急到“我们会想到办法解决好……”
莫知言不听冷轻然说下去,继续道“还有你,你是玄成户部刺郎,好不容易考取的功名,为了我到了这南诏,你的官职不要了?”
冷轻然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官职?现在对我来说真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以前它很重,重的让我失去了你,现在,它还有何用处?”
莫知言看着他,喉里像是梗了东西,雾气已经开始升腾“当初我就已经做错了,我让知遥为我承当了那一切,我已经很自私了,现在难道还要我的家人来为我承当这些吗?还要让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吗?就凭这些,你让我怎么待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