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萧绾心缓缓折了一枝花把玩在手中,婉然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此句出自无名氏《杂诗》,一说白居易所做。)方才公子说皇上得了一个妖姬——”
萧绾心淡然一笑,不卑不亢道:“本宫即为妾侍,若是与皇上彼此真心相通,那便也是红颜祸水,狐媚惑主。本宫身为女儿身,自然抵得住这些流言蜚语。只是,这样的话竟也能入了公子尊耳,本宫倒是觉得新鲜了。”
“哈哈哈——”见萧绾心如此一番牙尖嘴利,那男子不禁开怀大笑道,“多年不见,想不到小绾你依旧是伶牙俐齿的啊!”
萧绾心骤然听到这男子称呼自己为“小绾”,不禁惊道:“你说什么?”
但见得那男子默然将笛子收起,淡然开口道:“当今的宸妃娘娘是文安公萧家的二小姐,闺名是‘萧绾心’,试问这大周京都,有几人不知,几人不晓呢?”
“放肆!”壁珠厉声道,“我们家娘娘的闺名也是你可以称呼的么?”
萧绾心看着眼前的男子,却是微微一怔——不知为何,见到这个男子收起笛子的样子,萧绾心竟然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
小绾,萧绾心——
萧绾心只觉得目光一亮,不禁道:“难道,你是贺弘晖?”
那男子哈哈一笑,随即疏懒道:“那时年幼,我自然是贺弘晖。只是如今,我是——”那男子深深地看了萧绾心一眼,遂道,“我是,赫连弘晖。”
壁珠见那男子淡然说出着四个字,不禁惊道:“什么?你是赫连族的?”
萧绾心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赶紧拉着壁珠行礼道:“壁珠,眼前的是赫连族汗王的胞弟,是护送淑惠长公主回朝的功臣,赶快行礼!”
壁珠不知所以,只是讷讷行礼道:“奴婢……奴婢——”
“行啦!”赫连弘晖却是淡然一笑,摆了摆手道,“小绾,如今十二年不见了,你都长成一个大美人了。”
萧绾心骤然见到故人,只觉得心头一暖,不禁道:“是啊,十二年过去了,想不到我们竟还有缘分可以遇见。赫连公子,别来无恙?”
赫连弘晖似是唏嘘似的,点了点头道:“你我二人一别多年,时过境迁,又何谈无恙。只是,这十二年的时光,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如今,我已经二十有六了,你也已经十七了。”
说罢,赫连弘晖深深地看了萧绾心一眼,道:“我依旧是孤身一人,而小绾你已经是大周的皇帝的宠妃了。世事变迁,当真是……”
萧绾心见到赫连弘晖的目光,不禁淡然一笑,旋即道:“本宫相信,公子总有一天,也会找到自己心仪之人的。”
“嗯——”赫连弘晖却是不置可否,只是敷衍似的点了点头,继而低低道,“小绾,你如今过得好么?”
萧绾心不想赫连弘晖会有此一问,便淡然一笑,道:“是,皇上很疼惜本宫,本宫过得很好。”
赫连弘晖木讷地点了点头,却是道:“那就好——只是,小绾,你笑的太勉强。”
“勉强么?”萧绾心不禁失声一笑。
是否勉强,连她萧绾心自己都看不清楚。他赫连弘晖与自己十多年未曾相见,难道就看得清楚了?
只见萧绾心微微扬起头,随即笑着道:“公子护送淑惠长公主安稳回朝,立了大功,不知皇上是否赐宴了呢?”
赫连弘晖知道萧绾心是故意支开话题,便笑了笑,道:“淑惠长公主乃是我的嫂嫂,我自然是应该上心的,这不算是什么。只是,上次来大周京都还是十二年前的事情。如今一看京都胜景,却是恍如隔世。”
“恍如隔世?”萧绾心淡淡含笑,道,“此话怎讲?”
赫连弘晖目光深沉,低低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出自李清照《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
“公子是西北赫连族人,难道还熟读李易安的词句么?”萧绾心淡然含笑,随即道,“暮春景物堪入目,而自己的心情又是极为凄苦。悲愁深重,却是舴艋舟无法载动。只是如今已是盛夏,公子年这阙词,却是有些不妥。”
“哦?”赫连弘晖不禁来了兴致,道,“是么?那宸妃娘娘不知作何感想呢?”
萧绾心轻轻一笑,仿若三月春风,只是道:“本宫有些乏了,不能陪公子说话了。也请公子早些休息吧。”
说罢,萧绾心拉住了壁珠,对着赫连弘晖稳稳当当地行了一礼,随即黯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