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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蹄隆隆,山河变色,无数的火箭遮天蔽月地射出,仿佛将雄雄的地狱之火带到人间。
只不到一刻的时间,黑压压的黑骑军就冲破边关,闯入城中,踏得大地都为之颤动。萧家军和燕州军正在对峙中,猛不防被从天而降的火箭烧得目瞪口呆、阵形大乱。而伴着飞扬的沙土和漫天的火光,列队齐整的黑骑军突然杀了进来,几队人马根本来不及防范,立即被冲得溃不成军,
而在不远处的骆渊、郑龙等人听见黑骑军入城的消息更是大惊失色,郑龙夹紧□□骏马就要带兵迎战,骆渊却连忙在后急追,大喊道:“平渡关已破,此役必败无疑!还请将军赶快将萧家军回撤到青州城内,不然黑骑军再也无人可阻了!”
郑龙虽是心急如焚,但也明白骆渊说得才是上策。一想到将士们正在前方遭受屠杀,他恨恨咬着牙关,快马加鞭地带着另几位将领拼命往前赶去。
此时,营帐旁火光冲天,尸骨如山般堆积,血腥的恶臭直冲天际,让月光都变得黯淡下来。黑骑军如凶狠的豺狼,举着锃亮的长刀一路砍杀,遍地都是断肢残骸,鲜血伴着内脏混了一地。萧家军虽被冲得溃不成形,却没有任何人退缩,只凭着一腔热血与敌军死战。但到底是抵挡不了早有准备的黑骑军,一片片倒在敌人凶残的屠刀下,。
就在众人感到绝望之时,突然听见熟悉的号角和鼓声响起,只见不远处“萧”字令旗高高扬起,郑龙等人举着令旗杀入战场,持着弯刀左突右破,转眼就撂倒几个黑骑军前锋。萧家军士气大振,连忙随鼓声慢慢聚拢摆成阵形,盾牌手们冲在最前方,用血肉之躯冲进黑骑军中,掩护着身后的弓箭手不断放箭,终于让黑骑军的攻势暂时缓了下来。
就在这时鼓声骤变,萧家军听得出这是代表撤退的鼓声,将士们虽心有不甘,但明白这一战再打下去只会是全军覆没,于是立即前翼变为后翼,朝城外边战边退。
可在黑骑军的步步紧逼下,这撤退也变得十分艰难,一直到了天快破晓时,郑龙等人带着仅剩得四万萧家军及两万燕州军,在渭水河畔与黑骑军死战。所有人带着孤注一掷地决心和意志,利用渭水河周边的地势,硬是靠六万人挡住了黑骑军十几万兵马的猛攻,守住了青州城这最后一道防线。
黑骑军眼看最难攻下的平渡关已经到手,眼前的残军又太过顽强,便也无心太过恋战。在他们看来,青州城根本无险可守,迟早会是他们囊中之物,没有宣远侯领兵得区区六万残部又如何跟十几万黑骑精锐抗衡,于是黑骑军主帅一声令下,收了兵马回城歇息,等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攻下青州。
骆渊与元夕等人在青州城外焦急等待许久,终于等来了死伤惨重的大穆军和平渡关失守的消息。一夜间,大穆军失去了许多并肩作战的兄弟,也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关城,军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沉气氛,兵士们麻木地擦去脸上混着得不知是谁的血渍,茫然注视着眼前深不见底的暗夜。
当大军终于撤入青州城内,元夕安顿好萧云敬等人,便一头钻进了医账。医账内尽是浑身血窟窿的伤兵,一些失去了双腿或双手的兵士嚎头大哭着,遍地都是痛苦的呻、吟声。元夕见军医们忙得应接不暇,便主动上前帮手为伤兵们包扎上药。幸好她在京城时练过许多次,初初看见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还有些手软,可在医士的帮助下很快就熟练处理。医账里许多医士并不认识这位宣远侯夫人,只当她是城中的百姓前来帮手,甚至来不及多说几句感谢的话。元夕一直忙到午时,身子实在支撑不住,才精疲力竭地回了主帐。
主帐内,萧云敬正和郑龙几人商议着后面的计划,黑骑军已经占据了平渡关,只要他们据守关城,继续朝中原进攻,整个局面对大穆来说实在是极为不利。而更加危险的是,萧渡带着三万萧家军还未回城,若是与城中的黑骑军对上,极有可能全军覆没。现在,隔着一座平渡关,他们根本无法与萧渡的人马汇合。
几人越说便越觉得棘手,一时间想不出对策来。这时骆渊皱眉沉吟道:“你们说,黑骑军到底是什么杀进来得!”
郑龙握拳在桌案上狠狠一砸,咒骂道:“一定是哪个龟孙子通了敌,不然为何会这么巧!这边萧家军和燕州军刚刚内讧,那便黑骑军进了城,一定有人开了城门放他们进来,要让老子知道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
骆渊却仍是思索,突然问道:“你们可有看见岳参将?”
郑龙对岳可为恨之入骨,不屑道:“他没和我们一起出城,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掳走了。”
骆渊道:“我总觉得岳可为这次突然发难有些蹊跷,就算今上下了密旨让他对付我们,可现在黑骑大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他为何会这么心急?还有为什么他刚刚把你们捉住,黑骑军就被放进城了!”
他话里话外已经有怀疑之意,萧云敬却摆了摆手,道:“岳可为身为两州参将,人虽然有些驽钝,但对大穆一向忠心,不可能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骆渊握拳轻轻敲打着掌心,道:“如果不是他,那他极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与此同时,平渡关的熊熊大火终于暂时熄灭,焦糊的气味和滚滚黑烟四处席卷,城墙上下堆满了被熏黑的尸体,不断有血从城墙缝中渗流下来。城里的百姓们突逢此大难,早就紧闭房门不敢露面,可等待他们的却是另一场浩劫。
黑骑军的主帅迅速占据了城内的郡守府,芜*的主帅是二皇子滇云,他与木戎的首领阿史那何力一起统帅着整只黑骑军。此刻两人正高高坐在府衙上首,在他们面前绑着一人,正是曾经的两州参将岳可为。他浑身早已无一处完好的皮肉,森森露出的骨节处几乎挂不住血肉,却仍是昂首挺胸,恶狠狠地瞪着站在那两人旁的邹五,几乎要用眼神将他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