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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异界

几个人立刻围拢到一起,将?眼睛看不见的大山夹在中间。“都说说你们看到了什么。”南山说,“我先来,我看到一边是山,一边是河,漫山遍野都是刚长出来的嫩草,水里的鱼都在正常地翻腾嬉戏,没看见树。”

“我也没看见树,”褚桓说,继而又补充了一句,“连草也是稀疏的几根,基本没有。”

小芳抬手凭空一指:“我看见那边有一棵大树,没有树洞。”

袁平吞了口口水:“我没看见水里有鱼。”

棒槌:“我看见那边有几棵树,枯死了,中间一棵有一个很大的树洞。”

“我……”看不见的大山突然开了口,“族长,我闻到了花香。”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言语。

好半晌,袁平颤颤巍巍地举起了一只手:“我……我有个建议,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撒丫子速度离开吧。”

小芳:“往哪?”

袁平棒槌同时抬起手来,指着两个大相径庭的方向:“那边。”

随即他们俩对视一眼,各自感觉后脊梁骨凉飕飕的。

南山异乎寻常地镇定下来,但凡最危险的事,族长事必躬亲,他?应付这种场面,显然比所有人都经验丰富:“别慌,不要紧,告诉我你们看见的水都在什么地方,是不是那边?”

这一次,所有人的意见终于统一了回来。

南山:“好,现在远离水的方向,都退后——褚桓给?我你的小方盒子——都退后,快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褚桓一开口说什么,众人一准能被他?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南山却正相反,可能是族长当惯了,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有重量,带着能把人心压回肚子里的镇定感。

褚桓把?打火机递给?他?:“你要干什么?”

南山正色下来:“你也退后。”

南山盯着褚桓,直到亲眼看见他?退到十步开外,才转过头来面朝着水的方向,他?目光四下扫视一番,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棍,打开打火机,将?它点了起来。

就在火光亮起来的一瞬间,地面就仿佛给?上了发条一样,翻滚震颤了起来,不远处传来一声极愤怒的嘶吼,南山手里那根木棍突然有了生命一样,猛地从他?手中挣脱,在半空中着成了一根火棍,拖着彗星般的火焰,劈头盖脸地向他?砸了过来。

褚桓在他点火的一瞬间就想上前制止,可是太快了,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猛地扑到南山身上,借着惯性一把?将?他?按在地上,紧接着后背上就传来了尖锐的灼痛,褚桓手肘一软没撑住,直接摔在了南山身上。

原来那被点着的木头棍压根不是什么木棍,它是一截人手腕粗的巨大藤蔓,上面生满了荆棘般的小刺,像个隐形的妖怪,被南山一把?火烧出了真身。

着火的藤蔓痛苦地四处乱甩,像一条烈焰里抽出来的鞭子,狠狠在褚桓后背上留下了一个从右肩一直延伸到了左腰的血口子,尖刺生生扯下了他?一层皮肉,在伤口两侧留下了焦黑的痕迹。

褚桓登时就是眼前一黑,生生地把一声惨叫憋到了嗓子里,心想:“他?奶奶的,这得七成熟了!”

南山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仿佛也被抽了一下,想象里的疼痛比真实?的还要真实?,几乎将他?的身体斜劈成了两半,疼得他?胸口快麻了。

他?一把?搂住褚桓,拖着他?往后带了十来米,褚桓耳畔一阵轰鸣,对了好一阵焦距,他?才勉强站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横跨河两岸的哪里是什么枯枝结成的网,分明是一株庞然大物,巨大的藤蔓章鱼触手似的群魔乱舞,上面的刺都泛着血光,显得藤蔓根部长着的小白花楚楚可怜得让人胆战心惊。

对,它还楚楚可怜地吐着致命的花蜜。

褚桓急喘了几口气,好像试图用深呼吸平息痛觉,站稳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没事,问题不大,烫一下消毒止疼。”

南山的脸色并没有好看一点。

袁平木然地拍了拍小芳的肩膀:“兄弟,咱们刚才说要烧谁来着?我看咱们还是自焚吧!”

凶猛的毛猴已经给吓成了一只呆若木鸡的拇指猴。

棒槌连忙背起什么也看不见的大山:“族长,跑还是打?”

南山垂下眼,深深地看了一眼褚桓背后狰狞的伤口,心口一阵怒火快把?他?烧着了,那邪火把他?心里的羞涩烧成了一把?灰,他?胸腔里充满了难以忍受的杀意。

南山低下头,下巴在褚桓不一会就已经布满冷汗的颈侧蹭了一下,动作极近温柔,手却抖得厉害——这样的伤口,他?依然闻不到一点烧焦或者血的味道。

“它盯上我们了,我们跑不掉。”南山说。

随后,他?伸手抹掉褚桓额上的冷汗,掷地有声地说:“打。”

他?话音刚落,仿佛是要回应他?的挑衅,枉死花无数条干枯的树枝伴着巨大的藤条破土而出,打算给?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反抗的猎物一点颜色看看。

袁平感觉自己是在跳踢踏,脚基本上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顿,他?一把?抽出身上半月形的砍刀,跟带刺的藤条对砍,边砍边喊:“族长你铁血真汉子,可这他?妈怎么打!”

藤条并非刀枪不入,然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它们长得比砍得快,很快,那些泛着死气的枯枝就在他们上空编织出一个遮天蔽日的荆棘笼子。

褚桓后背的伤口疼得他?直想打滚,但这疼痛恰恰能让他?放心,代表藤条上的尖刺没有花上那种见血封喉地剧毒,他?抽出短刀削断一截藤条,呲牙咧嘴地说:“这玩意要真是植物,我以后就只吃素了。”

被他砍飞的藤条正好被南山抓在了手里,南山用打火机点着了,抬手扔到了荆棘笼子上。

那几乎密不透风的藤蔓瞬间就被燎出了一个洞,枉死花又一次发出了嘶哑的咆哮。

褚桓眼睛一亮:“真怕火!”

南山抬手把?打火机丢给?他?,褚桓一把?抄在手里,他?左右手配合如?天衣无缝,砍柴纵火一系列动作炉火纯青。

袁平:“这这!”

打火机很快在几个人手里传开,他?们在河边来了一出火烧连营,构筑了一遭植物大战僵尸版的赤壁之战。

火光很快冲天而起,那枉死花就像一只盘踞在水上的大章鱼,歇斯底里地张牙舞爪起来。

褚桓眼前再次出现了方才那种散光般的虚影,他?一愣,随后,那些凶残的藤条忽然集体撤退,一头潜入了水中,大火撞进了水里,又烧了一阵,终于还是水火不容,在青烟中销声匿迹了。

枉死花不动了。

四下里安静了片刻,袁平第一个开口问:“这是打服了吗?”

褚桓凉凉地说:“你没发现现在什么味道都没有了吗?水,植物的味都消失了,我们彻底失去嗅觉了。”

小芳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还在哆嗦:“不管怎么样,等我回去,一定得跟他?们吹一吹,我见过了枉死花——谁都听说过,谁也没见过吧?我就见过!”

南山一声不吭,保持着极戒备的姿势站在原地——是的,恐怕连族里长者都没见过枉死花,关于这种凶物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除此以外,他?还听过另一种东西的传说。

幻影猴,不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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