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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死地

“走?”他?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去哪?”

袁平挣扎着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陷落地。”

南山当时就听见“嘎嘣”一声,脑子里的弦倏地断了,把袁平抛在一边,闯了进去。

他?心里理智与惆怅尽失,只剩下一片腥风血雨,南山快把自己的牙咬碎了,有心把褚桓捉起来一把掐死,省得他?再?这样大费周章地自己找死。

可南山把守门人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褚桓的踪迹。

他?再?次找到袁平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袁平看?了有点哆嗦,在他?印象里,这位守山人族长始终是温良醇厚的,从没有这么走火入魔过。

袁平开始怀疑自己的嘴是不是真的太欠了。

南山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不在。”

“不在?”袁平愣了愣,“呃……那、那他?可能?是预料到我会出卖他?了,唉,这也不稀奇,真的,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褚桓狡猾狡猾的——要不然这样吧,族长,你先在我们这休息一宿,等明天……”

南山用力在自己舌尖上咬了一下,一口血腥味勉强压下胸口的焦躁,声音干涩地说:“我合不上眼。”

“你放心,他?要带的东西还准备好,怎么也得有一两天,今天晚上不会贸然行动的,”袁平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南山的肩膀,“等明天早晨——族长你信我这次,我保证明天早晨他?肯定会自己出来,难得耍我一次,他?要是不马上耀武扬威地回来显摆一通,那孔雀就不姓褚!”

这时的褚桓其实还在山门附近——鉴于?袁平对待他?的方针从来都只有“两面三刀”四个字,想起来就拉出来卖一卖,绝无心理障碍,所以褚桓压根没信任过他?,褚桓跑到了温度适宜的圣泉边上,听着泠泠的水声,枕着蛇睡了一宿。

褚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一个陌生?的中?年守山人,风尘仆仆地走到了他?面前,弯下腰对他?说了什么。褚桓单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却什么都听不到,耳边是一片白噪音似的、嘈杂的窃窃私语声。

那中?年男人捻起褚桓胸前的小核桃,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分别在褚桓的额头、嘴唇和?胸口上一点,好像怕他?看?不懂一样,用极慢的语速开口说了什么,是离衣族语。

那人连续说了三遍,褚桓才艰难地辨认出他?的唇语,他?在说——“火种”。

火种?

褚桓还没来得及细想那是什么意思,忽然后脑勺一痛,他?眼前一黑,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发现是自己的“枕头”自己跑了。

毒蛇小绿就是个生?物?闹钟,一到点就把褚桓的脑袋扔下,自己爬到了圣泉边上,伸长脖子喝水去了。

褚桓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只见那蛇的身体发出一片与圣泉如出一辙的荧光,远远一看?,蛇好像灯下照的上好玉髓一样透亮光洁,润泽又不灼眼,每一颗鳞片都熠熠生?辉。褚桓忍不住凑过去伸手在蛇身上摸了一把。

褚桓:“所以你是喝了这个,才长到这么大的吗?”

毒蛇惬意地卷起尾巴尖,撩着他?的手腕。

褚桓将手伸进圣泉中?,那水并不冰冷,仿佛人体温那样温和?,轻轻地卷过他?的皮肤,像母亲的手。

褚桓忍不住在清晨的低血压中?突发奇想:“我要是来一口,是不是还能?再?长高几公分?”

不过随即,他?就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谁知?道这纯天然的营养水是促进纵向生?长还是横向生?长的?

等蛇喝饱水,褚桓也收拾好了自己,他?伸出胳膊让小蛇爬上来,打?算去叫醒他?的金牌陪练。

没想到还没等他?找,袁平已经在山门口端坐等着他?了。

袁平看?着他?身上的“真皮长蟒袍”,面有菜色地质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褚桓就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袁平没事是不会去找他?的,找他?的一定另有其人,袁平有此一问,肯定就是出卖他?未果?。

袁平怒发冲冠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你,让那条肥蚯蚓躲远一点,咱俩出去单练。”

毒蛇小绿好像听懂了他?的话,摇曳生?姿地从褚桓身上滑下来,径直冲着袁平的方向爬过去。

袁平先是绷着脸保持着淡定,在蛇距离他?不到半米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叫一声向褚桓扑了过去,两人如日常一追一逃地进了山间林子。

毒蛇诧异地抬了一下头,不知?道袁平瞎激动什么,不过它很快把这个奇怪的守门人丢在一边,摇头摆尾地继续往前走去,绕过一根石柱,它谄媚地蹭了蹭躲在那里的人的裤腿,那人缓缓弯下腰,拍了拍蛇头。

褚桓感觉这一天袁平似乎有些?鸡血过了头,好几次因为太冒进,险些?被?他?逮住。

气成这样?

褚桓手里扣着一张弓,弓上的箭没有箭尖,弓弦已经拉开。

方才有一片树枝微微动了一下,褚桓已经大致判断出了袁平的位置,他?嘴角微翘,不动声色地开始瞄准。

褚桓打?算缩短这一天的晨练时间,等速战速决地“干掉”袁平,他?还想上山找长者问问自己梦见的中?年人是不是有什么典故。

他?的全副心神全都集中?在了弓弦箭尖上,将呼吸压到最低,就在这时,身侧的树杈忽然响了一声,褚桓拉弓的手指骤然一松,前方传来袁平一声痛呼,褚桓没管,心生?警惕地转过头去。

谁知?就这么一扭头的工夫,他?的后颈已经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

这人下手的角度力道无不拿捏得恰到好处,失去意识之前,褚桓心里电光石火地划过一个念头:“肯定是有蓄谋的,姓袁的龟孙居然给?我下套!”

下一刻,他?手中?弓弦落地,人软绵绵地往另一边倒去,被?一双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袁平捏着一根没尖的箭,一扭一扭地从树丛中?跳下来:“嘶……断子绝孙的王八蛋,下手这么重——怎么样,得手啦?”

南山抱着晕过去的褚桓从树上下来,冲他?点了点头:“谢谢。”

袁平看?了褚桓一眼。

褚桓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消散。

袁平记得自己刚从圣泉里出来,第一眼看?见这个人的时候,真的觉得褚桓像个忽忽悠悠的孤魂野鬼,眼下,这野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了一身的鲜活气,几乎同以前判若两人了。

“唉,不用谢——其实他?真的挺喜欢你的。”袁平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长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然而又十?分感慨,只得搜肠刮肚了良久,才有些?笨拙地又补充了一句,“是真的。”

南山心事重重地勉强一笑?,轻轻地给?褚桓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他?的双手好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将褚桓带回了山上。

褚桓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屋里了。

这屋子窗明几净,整洁有条,墙上还挂着那熟悉的族长权杖——这是他?以前没事总来找酒喝,时常大醉而归……但是还没来得及留宿过的地方。

守山人族长南山的住处。

褚桓动了动手脚,听见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四肢被?床柱上伸出的几根大铁链子锁住了。

他?头天才和?袁平建交,第二天就被?这阴险狡诈背信弃义的小人出卖了。

褚桓十?分无奈,看?这架势,想必自己被?卖得还十?分彻底。

他?只好苦中?作乐地想:“被?心上人拿大铁链子锁在床上,唉,大概也能?算是人生?赢家的一种吧?”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醒了?”

褚桓一抬眼,就看?见面沉似水的南山端着一碗水走到他?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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