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

圣宫大殿。

季未辰身着深紫色华贵袍子,宽大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小臂，手中执着一支墨玉狼毫笔，眼神专注温柔,小心地在素绢上勾划着线条。

素白的绢纸上，雪衣乌发、眉目如画的少女已然显出来大半，巧笑嫣然,栩栩如生。

若是有熟悉秦沐瑶的人在,只需一眼就能认出来。

“奴婢桃夭,见过少主。”

大殿里有人进来,踩着地板的脚步十分轻柔，语声柔媚入骨，让人听了浑身酥软,像是浸在蜜糖罐子里，温暖甜蜜。

季未辰似是没听到,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

“少主？”

自称桃夭的女子以为季未辰默认了,像是受到了鼓励,莲步轻移,摇曳生姿,向季未辰靠近。

“少主为圣宫操劳，奴婢心疼少主辛苦,特意问大长老讨要了一枚九转玉露丹，进献给少主,望少主圣体康健,修为一日千里，踏上巅峰。”

“大长老思及少主无人照顾，让奴婢留在少主身边伺候,奴婢定当竭尽所能，为少主分忧解难，请少主收下奴婢。”

“若是少主不答应，奴婢回去就会被大长老责罚，求少主垂怜。”

沉默。

死寂。

桃夭脸上的笑容僵硬了，都没有等到季未辰的只字片语。

“少主――”

“滚！”

季未辰落下最后一笔，轻柔地将绢画收起，终于看向桃夭。

十七八岁模样，云鬓高挽，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着一袭火红流仙纱裙，腰肢盈盈一握，娉婷袅娜，姿容绝世。

当真跟她的名字一般，犹如开得正艳丽的桃花。

“少主，是大长老让奴婢来的。”

桃夭咬了咬嘴唇，眸底含着温润的水光，柔柔地凝视着季未辰，那柔似春水的眼波，纵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能融化了。

“不滚，就留下来吧。”

季未辰神色淡漠，眸底寒凉，刚刚执笔的手已经抬了起来，一点冷光朝桃夭飞射。

原本听到可以留下，桃夭心头一喜，唇角的弧度还来不及定格，眼中的神采已经缓缓散去，面上表情僵住，眉心一点血色浮现，一朵绝美的红梅，在脚下无声无息盛开。

“来人，拖出去！”

季未辰面上闪过一丝厌恶，移开视线不再看桃夭的尸身。

“哎哟，怎么回事？属下才出去半日又死人了，谁这么不长眼，冲撞了少主？”

夜青的身影显出来，绕着桃夭的尸身走了两圈。

“这不是那什么桃夭么？大长老新收的义女，听说宠爱得很，若是得知她的死讯，大长老肯定得伤心难过，真是太不幸了。”

“少主，属下帮大长老送回去，劝他节哀顺变？”

夜青摸着下巴，暗道季未辰回归不到一个月，这都是第几次了，清纯玉女，高岭之花，娇媚妖女，邻家碧玉，各种类型都来了一遍。

季未辰全给杀了，从哪里来尸身送哪里去，一个都没能幸免。

关键杀完了，季未辰一句话交代都没有，也不禁止其他人前仆后继，明显在那儿钓鱼呢。

居然还有人不信邪上当，真不知该说勇敢，还是愚蠢。

也不知是谁给的自信。

夜青暗自摇头，心道桃夭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让其他人去。”

季未辰瞥了夜青一眼，带着隐约的警告。

“是，少主。”

夜青有些遗憾，只能垂首应下。

强留他下来，不就是为了问他事情办得如何，想立刻知道结果，一时半刻都不愿等么？

他理解的。

任何涉及秦沐瑶的事，都会变成这样！

那些不知怀着何种心思，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向季未辰献殷勤的女子，都死得不冤。

桃夭的尸身很快被拖出去，地板上落下的那滴鲜血，也擦洗得干干净净。

夜青探出手，捡起一个白玉丹药瓶。

这是桃夭带来的。

“九转玉露丹，大长老居然舍得？”

夜青打开丹药瓶，往瓶内看了一眼，惊讶地道。

九转玉露丹的两种主药，万年玉髓花，太阴月华露，全部产量很少，极为珍贵难得，玉露丹九转，每一转都是对药力的一次提纯，也都有几率导致炼丹失败。

万年玉髓花还好说，外界有少量现世，太阴月华露这东西，却是由大长老掌握在手中的一件级品灵宝太阴月盘，吸收吞噬大量月华凝结而成，大长老当命根子一般，等闲不会让外人染指。大长老邀请丹道大师，结合其他百多种珍贵灵药，打造出的九转玉露丹，每年不过区区数十颗，不到一百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