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张家都安静得很。
而张小碗托刘二郎的福,与官家子弟订亲的事彻底传开了。
其间那位已经把张小碗视为自己媳妇的朱婶子的大侄,他还跑到了张小碗家,坐在地上眼泪鼻涕齐下痛哭了一场。
这个壮小子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般哭了好半晌,才被闻讯赶来的朱大婶拖着他走了。
张小碗看着又是无奈又是哭笑不得。
如果可以,她也愿意嫁这么看起来不够聪明,但憨实的人。
这是她能掌控的人和生活。
可到底,她疲于奔命了这么久,还是斗不过命运。
事情既然现在有了个定数,挣扎不得了,张小碗想着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她调剂了心情几天,就又准备起进山狩猎的事来。
倒是张小宝闷闷不乐得很,憋了好几天,终于对张小碗憋出了一句话,“你不要嫁那么远。”
“嗯。”张小碗笑笑,不知如何跟他说是好。
“你说了不丢下我们的。”
张小碗沉默了下来,如果人嘴里说说的事都可以成真,那该有多好?可惜,这世上怕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会发生。
“以后我养你。”张小宝又大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张小碗没说话,这下张小宝生气极了,当下转过身就跑了出去,张小碗看着他的背影,怅然地笑了笑。
他现在还小,懂得的无奈不多,等到大了,他就更会明白在这个世间关于命运的事,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天皇老子,没有几个人违抗得了。
**************
张小碗恢复了平常,刘三娘看了看她的神色,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这天在张小碗收拾弓箭时,她叫张小碗和她一起去镇里扯布做衣裳,看样子是不打算让张小碗出去打猎了。
“我及笄还要得好几年,到时候怕还是会长高不少,现在做衣裳还为时尚早。”张小碗与她说道。
刘三娘抿了抿嘴,“现在穿的也可以多做两套。”
“娘,银子现在就收起来吧,以后用得着。”张小碗笑笑,“家中的铜钱够用吧?不够这次我多弄点回来。”
刘三娘本是只想给她做几套衣裳补偿一下,哪想张小碗不理会她的好意,更不像平常家里的闺女一样闻着新衣裳了就能跳起来,她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坐在长凳上低着头自个儿生闷气。
张小碗见状,在心里微叹了口气,嘴上的语气也更是温和了起来,她温言对着刘三娘道,“知你想给我多做几套衣裳穿,只是新年做的还没穿坏,多做了也只是浪费,这银钱毕竟是舅舅给的,不是咱家的,他不是明年要回来吗?待他回来问了用处再动用也不迟。”
“就你懂这么多。”许是被张小碗的口气哄好,刘三娘嗔怪地说了这么一句,不再坐着,起身干活去了。
扯布做新衣裳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张小碗又带了张小宝出去,这次她背了弓箭出去,背后对她的指指点点就多了起来。
张小宝受不住这个,谁敢多看她一眼,他就把眼睛睁得比牛眼还大,凶恶地瞪回过去,那样子,就像是谁要敢多说张小碗一句什么,他就能冲过去咬人。
张小碗内心温暖又好笑的,任谁被一个人这么护着,心都会被柔化成一滩水。
她这两年在孩子们身上的投注,其实获得的回报要比她多得很多。一想,张小碗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起来了,嫁给未知的人又如何?这些已存在的,是抹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