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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 坐在后头的付壮把脑袋前探,震惊了:“这么巧的吗?不是吧,我之前是觉得这人是坏,但居然还杀过人吗…我还跟他交过手!我真他妈头皮发麻……”

这个消息也让温以凡觉得不可思议。

但再一深想, 又觉得这确实是车兴德能做出来的事情。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钱卫华说, “现在人也还没抓到。可能是提前听到了风声跑了, 但他身边的人都被带去审问了, 埋尸点是车兴德的姐姐爆出来的。”

温以凡思考了下,问道:“是谁举报的,什么录音?”

听钱卫华说完所有的情况,温以凡才慢慢地捋顺。

去派出所举报的女人叫做郑霖,是车雁琴的儿媳妇, 也就是温铭的妻子。前几周的一个晚上, 她被喝醉酒的车兴德猥亵, 也因此一家子闹得够呛。

周围邻居街坊全部都知道这个事情。

在车雁琴声泪俱下的恳求中,郑霖才勉强同意不把这事情闹到派出所。但两夫妻当晚就从家里搬出去,像是要跟他们断绝来往, 之后再没回过家。

也因为这,车雁琴多次联系温铭, 试图缓和两母子的关系。

某次通话结束后, 温铭这边没挂好电话。之后,车雁琴又跟车兴德吵了起来, 气急之下, 说了不少当初的事情。

说车兴德狗改不了吃屎,之前把隔壁郭家的姑娘强.奸弄死了, 搞出人命,最后她还得帮他擦屁股。现在还恩将仇报, 连她儿媳妇都搞。

当时郑霖在旁边,直接把这段对话录下来了。后听温铭说,这个郭家的姑娘他认识,没记错的话,确实也失踪了好几年了。

让这段对话更具真实性。

虽然离开了温家,但郑霖一直咽不下被车兴德骚扰加猥亵的这口气。再三考虑后,还是选择到派出所报案。

温以凡沉默着,继续往键盘上敲字。

这个郭家的姑娘,温以凡应该是认识的,就住在温良贤家附近。名叫郭铃,生得秀丽高挑,性格孤僻寡言,但性子却是极好的。

温以凡有一次上公交车没带车卡,郭铃看到之后,只一声不吭地帮她投了钱。

在那之前,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之后,也没再有什么交集。

这趟差出得急,温以凡没回家,只带了些长期放在单位的简易行李。路上,她抽空给桑延发了条消息,说明自己要到北榆出差的事情。

钱卫华把车子开到发现尸体的那片后山。

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了,入口处还有两个警察在值班。

钱卫华下了车,跟警察沟通了一番,但表现的都是一副无可奉告的姿态。三人只能大致拍下附近的状况,之后便开车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路上,付壮还觉得这事儿荒唐又令人可恨:“所以车兴德的姐姐还帮他一起处理尸体了?要不是这个儿媳妇,这姑娘得在那荒郊野岭呆多久啊……”

钱卫华叹息:“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

温以凡的心情也不太好。

北榆是个小城,设施设备都比较落后,除了之前的隧道坍塌,也没出过什么太大的事件。这次这个案子,大部分的警力都是从南芜调配过来的。

一整天下来,一行人也没问出什么新的情况来。

但很巧的是,温以凡在派出所里,遇见了当初收留她的女民警。

几年过去,女民警的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鬓间的白发多了些。见到温以凡,女民警也很快把她认了出来,却似乎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

温以凡笑着,主动跟她打了声招呼:“陈姨,我是以凡。”

陈姨眉眼和蔼,也笑:“都多少年没见了,你现在当记者了呀。”

“嗯,我是过来出差的。在南芜电台当新闻记者。”温以凡说,“您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挺好的。”陈姨唠叨着,“陈惜过得也好,刚跟男朋友确定下来,快结婚了。你俩那会儿关系是不是还挺好,你走了之后,她还想了你一段时间呢,成天跟我念叨你。”

“我看到了,她朋友圈发了的。”温以凡弯唇,“等她结婚我一定会来参加。”

“行,那到时候一定要过来啊。”陈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姑娘,挺好。我那会儿还怕你走不出来了,哪知道都这么厉害当记者了。”

温以凡一顿,眼眶莫名有些热:“您放心,那事儿没怎么影响我的。”

陈姨又笑:“那就好。要好好的。”

……

从派出所出来后,时间也已晚。

三人打算在附近找了个小民宿住下,隔天再去采访郭铃的家属或者街坊邻居。上车后,付壮好奇地问了句:“以凡姐,你认得刚刚那个女警察吗?”

温以凡点头:“我以前在这儿住过两年。”

付壮恍然地啊了声,也没继续问。

回到民宿里,温以凡趴到床上,也没着急着去洗澡。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点亮,恰好看到桑延来了消息:【工作完给我打个电话】

温以凡立刻打通了他的电话。

那头接得很快。

桑延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比平时多了几分磁性:“到酒店了?”

温以凡:“对。订了个民宿。”

“困不困?”

“还好,”温以凡把抱枕塞进怀里,轻声道,“桑延。”

“怎么?”

“车兴德这边出了点事情,他现在是杀人案的嫌疑犯,还在逃逸中。”温以凡嘱咐,“虽然可能是我想太多,但我怕他会去找你。你这几天出门的时候注意点。”

闻言,桑延沉默几秒:“你到北榆出差是为了这事儿?”

温以凡嗯了声。

“行,知道了。怎么成天怕我这大老爷们儿出事。”桑延觉得好笑,“温霜降,你自己不是才要注意点儿?多听听录音笔里的话。”

听他应下,温以凡才放下心来:“有你这个真人在,我为什么要听录音笔里的。”

桑延:“直接说不是还挺矫情么。”

温以凡忍不住笑起来,也没强求。

毕竟录音笔里那话,她都听到能倒背如流了。

“桑延,我今天遇到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警察。就是,我那个时候报警了。”温以凡跟他分享今天的事情,“后来从我大伯家搬出来,这个警察就收留了我一段时间。”

桑延安静听着:“嗯。”

“我也没想过会遇到她,还挺开心的。”温以凡的唇角弯起来,“她女儿陈惜刚好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当时也很照顾我。”

“是吗?”桑延说,“那找机会咱俩一块拜访她们。”

“嗯。我们可以等陈惜结婚的时候一起去。”温以凡说,“我看她前段时间发的朋友圈,被男朋友求婚,应该也快结婚了。”

这话一出,桑延那头立刻安静下来。

温以凡继续说:“不过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得看看你到时候有没有时间。”

桑延拖着尾调“噢”了声,笑:“温霜降。”

温以凡眨眼:“怎么了?”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玩味:“你在暗示我?”

“……”温以凡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生日不是快到了么,这次愿望记得好好许。”桑延低笑几声,游刃有余般的,慢悠悠地说,“放心。我呢,照例会帮你实现。”

挂了电话。

温以凡还在床上反应了好一阵,想起了去年生日的时候,桑延跟她说的话。

――“许了什么愿?”

――“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实现?”

她当时随口搪塞了句,是关于自己工作的。

然后桑延又说。

――“噢,我还以为是想让我当你对象呢。”

温以凡挠了挠头,思考着刚刚是说了什么话,让桑延说出了“暗示”这样的词。过了好几秒,她突然想起陈惜即将要结婚的事情。

结婚。

抓到这个词,温以凡神色怔住。

脸瞬间烧了起来。

隔天,三人到郭铃父母家。

因为这会儿受害者亲属的情绪普遍都崩溃,完全没心情跟媒体记者交涉。本以为会像以往的每次采访那样遭到闭门羹,然而听到来意后,郭父沉默片刻,还是侧身让他们进去了。

全程的采访,郭父都格外配合。

按照回忆说起了郭铃出事那天的情况。

郭铃的母亲早逝,一直是被父亲一个人带大的。但郭父性子暴躁,不太懂得怎么跟郭铃这个年纪的姑娘相处,所以两父女的关系一直很僵。

郭父最后一次见到郭铃,是在家里。

两人因为某个事情大吵了一架,郭铃红着眼,愤怒地甩下一句“我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了”,之后便摔门而出。

说到这,郭父低下头,单手捂住眼。他生得高大壮实,在此刻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年:“…我没想过她说完那话之后,就真的再没有回来过了。”

“……”

“这些年,我一直当她是在生我气,不愿意回来见我。”郭父声音哽咽,“如果是这样该多好,我姑娘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情……”

其他人都说不出话。

在此刻,不论是什么安慰的话,也都是沉重的。

“我听警察说,那个禽兽还一直没抓到。”郭父忽地抓住温以凡的胳膊,恳求似地说,“麻烦你们了,能不能在电视上放出那个禽兽的照片,让大家都注意一下,让我姑娘早点安息……”

温以凡安抚着:“我们会如实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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