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现了,从逼我毁了实验室那一天,就跟他们杠上了!”林柏杉狞笑。
“他们?!”听出话中端倪,王海林猛地起身:“你什么意思?”
“头脑昏聩,任用奸邪,这样的人跟他个鸟蛋啊!我已经跟牧云峰打好招呼了,他随时投靠我,咱们四个一起让这天变变颜色。”
“那老东西鬼着呢,口头答应,心里门清,墙头草两面倒,谁胜了跟谁,”王海林语气很急:“柏杉,你可要想好了!!”
冷笑,却是自信满满,走近沙发,面贴面,林柏杉附身,在王海林耳边小声嘀咕:“林家三口,三条人命,我爸又是北化有名的巨商,还是政协委员呢,收拾他们还得一点痕迹也不留,岳念廷那老东西一定大废心血,毕竟精力有限,他行动之时就是咱们出手之刻,连同大哥,一锅烩了,割下他俩的脑袋祭天地,来年风调雨顺,收成翻倍,”林柏杉邪邪一笑:“这点子怎么样?你跟不跟?”
王海林从惊愕,到狐疑,再到平静接受不过几秒的事,等到林柏杉问他意见时,他已经开始笑了:
“这么棒的年度巨献,怎么缺得了我?”
与温莎相悖,武文殊一直加大油门。
快,更快,再快点……
他实在太想逃离,有那么一刻,他真想就这样干掉自己,连人带车冲进北江里,让冷水漫过头顶,灌满整个肺,那一定非常舒服……
可终究不行。
时速飚得越快,人越飘然,脑中的影子就越强烈……孩子,家人,一直到周唯,当这个人的模样浮现脑海时,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气管,胸口钻心剧痛,武文殊一个靠边,踩住刹车。
他没系安全带,惯性将肋骨狠狠地撞向方向盘,呜咽一声,武文殊趴着,额头渗出一层细密汗水,他大力呼吸呻吟,忍着疼痛拉开手扣箱,将里面仅存的一个手机攥在手里,这是周铮给他的。
缓了很长时间,他擦去脸上湿汗,开机,打给云秋泉。
那边接通,听到武文殊的声音,像爆炸一样猛烈,听筒里滋滋啦啦作响。
云秋泉急得跳脚,问武文殊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歇长假?!还通知得这么突然,即刻休假至无限期!!现在中泰大乱,所有人都在找他,电池都被打废了一块!董事会也发来函电询问!
等云秋泉发泄完,武文殊缓缓开口:“小云,帮我做件事,可以吗?”
对方语无伦次,挠头捶墙:“您……您怎么现在还问这种话啊我去?!……赶紧的!!不是……您告诉我您在哪儿了……”
“一会我给你微信发一个邮箱地址和电话,我告诉你我邮箱密码,你上去,用我的签名给这个邮箱发电邮,邮箱是两个人的,一个叫白惜同,一个叫白惜玉,是一对兄弟,他们长期旅居国外,从来不问中泰的事,但现在不行了,我需要他们,中泰需要他们,这两人很有能力,无论用什么方法把他们请回来,即刻来北化让他们主持大局,越快越好……”
“武总!这这这……您别吓我啊!您到底是……”
“小云,别人我不信,这件事只能拜托给你了,”武文殊音色沉重,却是充满祈求的温和:“帮帮我,帮帮中泰,好吗?”
“我答应您!!为您我赴汤蹈火我也甘愿!可……可是……”云秋泉越听越心惊,吓得脸色煞白,声音发抖:“武总,您这是去哪儿啊?您……您把事说明白了……让我见您一面行吗?”
“对不起,小云,一直让你没完没了地帮我,从新沂南坪见到你就在拖累你,还把你卷入这么凶险的事里面,都是我的错,是我一直在利用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怎么会怪您?”鼻子酸涩,眼眶的潮气汇聚成泪水涌出,不断掉落,云秋泉也搞不懂,可他觉得像是生死离别,不停地哭,不断地劝:“我……我知道您不容易,什么事都您一个人在抗……我心疼您,怜惜您,您不知道我看您这样有多难受……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呆在您身边,一同帮您分担啊……”
话一旦出口再收不回,仿佛此时就是诀别,不说就再也说不了,云秋泉大声地吸气,控制抽泣,让字咬得清楚一些:“武总,我喜欢您,从第一眼看到您就爱上您了,那时您站在我们学校的演讲台上,光芒四射……当时我就想啊,要是能有一天进中泰上班,跟您一起工作该多好啊……后来,我不但实现梦想,还成了您最亲近的助理,您知道那会儿我有多少天没睡着吗?”
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云秋泉哄着,笑着,声音超甜:“武总大人,赏个机会呗?让我疼您好吗?”
武文殊微微笑着,无奈却又苦涩,他轻柔地跟对方说:“小云,你是个好孩子,是我配不上你,以后你会遇到一个爱你,懂你,一心对你好的人……”
“我不是小孩子!我行的!”云秋泉倔强,不服气:“您就相信我,就试试我,我一定可以!!”
很久,听筒里没有传来声响。
云秋泉屏息等着,呼吸紊乱,脸越来越红……
那边再次说话:
“抱歉,对你,我负不起责任,你还年轻,不能断送在我手里,更何况……”停顿不语,武文殊最终开口:“我心里已经没地方了。”
湿气乍然,咬着嘴唇,云秋泉问:“是周唯,对吗?”
他听到对方浅浅的一声,嗯。
眼泪大肆决堤,云秋泉低下头,也嗯嗯了两声。
“用我的签名地址和口吻,写一封关于你自己的自荐信发送给白家兄弟,凭你的能力,他们一定重用你,帮我看管好中泰,小云,麻烦你了,保重。”
“武总,您也是。”
话声结束,一片盲音。
揪过枕头,云秋泉抱着它,哭得稀里哗啦。
他不明白是表白被拒心碎成渣,还是武文殊那种透出的隐隐诀别更让他难过得无法自制……
……
…
就在同一时刻,手扣箱里钥匙皮扣的夹缝中,黑色的东西一闪一闪发着光,声音转换成信号,绵延不绝地传入软件,进入一个人的耳朵。
周唯像遭了雷击,电流窜遍全身,他抖得上下牙打颤……
整整一天,放入的监听,音频波纹都静静地趴在地板上,形成一条无限延展的直线……直到刚才,就在周唯拖着沉重步伐潦倒地回到旅店,恍惚地坐在床上发呆时,波纹却突然出现异动。
周唯抖着手,屁滚尿流地爬到电脑前,把音量调至最大。
周唯早就想到了,严丝合缝地塞入皮扣,收音装置一定会受到干扰,音色效果不会好,而事实上即便如此,凭借他对武文殊的熟悉,一样分辨得出这个人嘴里的每个字。
他听得胆寒,手脚冰凉,他明白……
这是告别。
心脏重击,砰砰弹跳,仿佛随时冲破肋骨,从嗓子眼里出来……
慌乱让大脑空白,思绪散碎,怎么也拧不成条理,周唯来回快步走,揉搓手心渗出的冷汗,他使出浑身解数稳定自己,怨恨当时怎么就他妈没想着用定位,用个屁的监听啊?!
打着转,他灵光一闪,急忙给赵连成拨电话。
响了几声却是挂断音。
再打,关机。
“妈的!!”
周唯将手机气恼地狠狠甩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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