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武脸上顿时激起了一片红云,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江楚寒,结结巴巴地道:“适才在外面,见江大人做事雷厉风行,小人也是好生佩服,只是......只是不想我大明,失去了一位真正为民做主的好官。”
江楚寒脸上淡淡的,表情平静的就仿佛从未生起过一丝的波澜,落在顾炎武眼中,却如同如临大敌一般,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似得,急忙道:“小人一时心急,故而冲入大堂,还望江大人绕恕了小人的罪过。”
江楚寒不由得又一次淡淡地打量起了正惶诚惶恐地侍立在自己眼前的顾炎武,如此富有才华的人,且如此年轻俊朗的一名年轻人,怎么也得捞到自己手下才对得起穿越者的身份。
“你,不必恐慌,坐下吧。”江楚寒淡淡地说道。
“是!多谢江大人。”顾炎武急忙坐了下来,满额头的汗珠顿时挥如雨下,这才惊觉背后早已湿成了一片了。
“本官现在很想听听,关于眼前的江南局势,你又有什么看法。”江楚寒淡淡地道:“你不必拘礼,可以畅所欲言。”
江楚寒此言一出,落在顾炎武耳中,顿时精神一震,满脸立即浮起了一片喜悦之色,重重地道:“是!多谢江大人。”
顿了顿以后,顾炎武低下了头,仔细地想了一想,这才迎上江楚寒那双咄咄逼人的双眼,小心翼翼地道:“眼下江南之势,有两大危机,是朝廷急需解决并处理的。”
“两大危机?”江楚寒听了不由得眉头直皱,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端倪,淡淡地道:“哪两大危机?”
“第一是商,第二是民!”顾炎武一抹额头上的冷汗,讪讪地一笑。“所谓民危机,事实上遗留的祸根,还是来自于万历时期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所致的。以一县之赋役,悉并为一条,全县按人头和田土总数平均摊税,事实上官田、军田、王族封地都未摊税,而是由只占四成左右的民田承担全部税赋,以致民不聊生。”
见江楚寒似乎在沉思的模样,顾炎武淡淡地一笑,继续道:“所谓商危机,乃是大明的市易法。即官府拨出一笔专款,设置‘交易司’,选择一干精通财政的官员主持,令信誉良好的商人协助。先调查货物的市场价格,贱时候买进,贵时候卖出,国家略收若干利息。小农小工愿以其物产和官府交换也可,还可以向国家贷款,年利息十分之二,过期不缴纳每月罚息十分之二。
可是此法所带来的效果,却是糟糕透顶。货物的价格贵贱谁说了算?官府成为最大的商人,必然与民大肆争夺利益。这比奸商垄断还坏,官员利用权力,最大限度地垄断货物。官员胥吏追求政绩,力图通过市易获取更多的收入,更令市易法之弊害民不浅,强买强卖,勒索商人。”
说完以后,顾炎武忽然一脸愤恨地道:“长此以往,官府才会成为最大的商人,垄断垄断,垄断的不仅仅是不法的商人,而是我大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户人家啊!若是只依照其任其发展下去,恐怕我大明只会更加的千疮百孔,大厦倾塌,只在一时了!”
“啪!”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的顾炎武心中又是一跳,只是这一巴掌拍的,却不是江楚寒,而是一直坐在一旁闭目不语的陈奇瑜。
“竖子安敢妄言朝政!!”陈奇瑜满脸的怒容,猛地沉声喝道。
顾炎武顿时浑身一个机灵,急忙低下头来,低声道:“小人错了,还望大人原谅。”
江楚寒微笑着冲着陈奇瑜摆了摆手,止住了陈奇瑜的连升呵责,然后淡淡地望向顾炎武,缓缓说道:“以上这些,在这里,你可以对我们说,出去以后,你就不要在说了,你可明白?”
顾炎武一听,顿时犹如小登科一般喜上眉梢,聪明如顾炎武又怎么会听不出,江楚寒这是在保护自己?
顿时,顾炎武大喜过望道:“多谢大人提点,小人省的。”
江楚寒苦笑了一番,自己原本不过就是为顾炎武打圆场的,哪知只是这样地一说,顾炎武竟然能够高兴成如此模样,也不知顾炎武究竟想到哪里去了。微微地思索了一番以后,江楚寒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才继续冲着顾炎武问道:“那么,接下来呢?”
ps:顾炎武(1613年—1682年)著名思想家、史学家、语言学家,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明末清初三大儒。本名绛,字忠清;明败后,以慕文天祥学生王炎午为人,改名炎武,字宁人,亦自署蒋山佣,学者尊为亭林先生,汉族,苏州府昆山(今属江苏)人。明季诸生,青年时发愤为经世致用之学,并参加昆山抗清义军,败后漫游南北,曾十谒明陵,晚岁卒于曲沃。学问渊博,于国家典制、天文仪象、河漕、兵农及经史百家、音韵训估之学,都有研究。晚年治经重考证,开清代朴学风气。其学以博学于文,行己有耻为主,合学与行、治学与经世为一。诗多伤时感事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