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觉着没什么大不了,依然而行,将三人绑的纹丝不动,然后在江楚寒的注视下,用利刃割开了三人的手腕,一群人便按照江楚寒预先的要求,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躲得远远地,一直等到江楚寒让进了,众人才抬着他重新进去,一看,三人竟然全部耷拉下脑袋了,把脸上的布撤去,便见到三个凝固了的充满恐惧的表情,确实已经死透了。再看三人手腕上的伤处,早就凝固了,地上的血迹也远远不足致命。
看到这一幕,江楚寒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快意,他毕竟是个受到过精英教育的人,崇尚的是谈笑间仇敌灰飞烟灭,却不愿直面这恐怖的死亡现场,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心中的怨气并没有平复多少。
这三人虽然该死,但更该死的,是那个在背后指使他们的人,江楚寒甚至可以不要他们三个的命,但不这样无法让吴孟明知道,他险些便让自己丢了命!
现在想起来,还一脑门子白毛汗呢。若不是上辈子便知道,恐惧感和心理暗示的双重作用,会把人杀死;若不是心里笃定对方不敢杀害自己,对死亡的恐惧早就把他压垮,变得跟着三人一模一样了。
果然,屋里自吴孟明而下的一众锦衣卫们却惊呆了,一个个感到脑后冷风飕飕,甚至有胆小的望着江楚寒便牙齿打颤,心说这怨念也太重了吧,竟然活活把三个大男人给咒死了。还有那想象力丰富的,直接联想到神仙鬼怪上去了,若不是比神仙鬼怪还可怕的大都督在此,恐怕直接就要磕头上供了。
吴孟明也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三个人,喃喃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亲身体会所得。”江楚寒躺在担架上,怔怔望着房顶道。
顺着他的目光,吴孟明看到有雪水正从那里滴答而下……众人也随着吴佥事的目光看上去,也看到屋顶有处破洞,因为这些日子太阳不错,屋顶上的积雪融化,便从那洞口漏下水来。
大伙都从中看出端倪,屋里登时安静下来,只听那滴滴答答的水声,真像方才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吴孟明有些明白了,但他没有当场说。
回到前院,吴孟明对已经可以坐起来的江楚寒道:“这个听起来确实会让人产生错觉的。”
江楚寒点头道:“如果不是我胆子小,先吓晕过去,死的就是我了。”
“你胆子小?”吴孟明哑然失笑:“我虽然不知道细节,但能在掌刑司的手中熬过六天五夜,不吐一个字,能当着我吴孟明的面置我手下于死地,在大明朝,我想不出第二个。”
“都是被逼出来的。”江楚寒叹口气道:“实在不想再回首。”
“那你不怕我吗?”吴孟明轻轻抚摸一下冰凉凉的玉腰带,那是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束的:“这天下愿意得罪我的人不多。”
“佥事大人是公正的。”江楚寒坦然道:“他们反复折磨并谋杀我……”
“我没有!哦,不!”吴孟明摆摆手道:“他们没有谋杀你。”
“如果不是谋杀,方才他们就不会统统死了,就证明那是谋杀。”江楚寒平静道:“我方才只是证明给吴大人看看,我险些被谋杀的事实。”
吴孟明幽幽道:“你不怕死么?”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江楚寒吃力的端起茶盏,笑道:“发现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吴孟明眯眼望着江楚寒道:“你现在可以满足了么?”
江楚寒轻啜一口香茗,缓缓抬起道:“吴佥事明鉴,江楚寒不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
吴孟明目光难以琢磨的看他良久,轻声道:“哎!真服了你啦!你果然是全天下最聪明绝顶之人,没有之一。”
看到江楚寒终于释然地笑了起来,吴孟明也笑道:“徐文广已经押解回京里了。”
江楚寒点点头,低声问道:“吏部真的注销了我的出身么?”
“什么时候?”吴孟明吃惊道:“不可能吧,吏部尚书是骆养性的人,你可是一门的。”
“那就是那几个鸟人诳我了?”江楚寒的眉头又舒缓一些。
“肯定是的,”吴孟明笑道:“陛下没见你前,谁也不敢把你怎样。”说完有些歉意道:“除了这次误会之外。”
江楚寒点点头,没有做声,又听吴孟明道:“相信我,忠于骆指挥使,是没错的。”
江楚寒面色平静,表情上没有露出一丝的端倪,点点头道:“我知道的,我江楚寒永远忠于骆指挥使。”
“那就好。”吴孟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