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儿一看,那碗醒酒汤还摆在那儿,李香君暗暗松了口气。这位镇国公已经对她动了色心,只要她的身份不暴雳,杀他不过就是晚上几天而已。她端起那碗汤,悄悄出了屋,把药倒在地沟里,又悄悄地回了屋。
只是上床歇下之后,时而想着今日唾手可得的报仇机会无端失去,还被人白占了一番便宜,时而又想着被他欺侮时那种从未体会过的难言滋味挥之不去,辗转反侧的,竟是一夜难眠。
江楚寒急匆匆到了前厅,见黄得功还在那儿喝呢,他大着舌头推辞道:“不成了不成了,你们……你们合伙儿哄俺喝酒,一会儿还有事,不能喝了。”
那些武将便笑:“好,这是你自已个儿认输的,不能喝了,那就唱个曲儿,以唱代酒。”
黄得功打着舌头道:“这却使得!”
便咳嗽一声,捏着嗓子假声假气地唱道:“骂你声无情的小冤家,昨夜儿是你自说,许着咱今宵这般时刻。描眉敷粉巧打扮,西厢里等你到五更,不见人耶,难不成再推到明夜?”
江楚寒心里头这个气呀,尤其是他这戏词儿,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江楚寒大步走过去,对黄得功喝道:“站直喽!”
黄得功扭头一看是他,下意识地便挺直了身子,问道:“国公爷,干啥?”
江楚寒提起官靴,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没好气地道:“继续喝吧!”
黄得功茫然看看江楚寒的背影,抄过一只酒坛子来搂在怀里,嚷嚷道:“来来,咱们继续!国公爷大人都说了,输了,就踢一脚!赢了……喝酒!”
襄阳议事厅里,刘泽清和唐显悦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江楚寒刚一下马,一个陌生的男子忽然迎了上去,江楚寒把手一招,从袖中摸出一只青花葫芦小瓶,这只葫芦瓶比拇指粗些,一指长短,上边紧扣着个盖儿。
只见江楚寒淡淡地道:“只管在这给我盯紧了她,这瓶儿里的汤水,回头找只家雀儿喂了,看看有毒没有?!”
那陌生男子伸手把那小瓶儿袖在怀里,垂下头恭敬地低低应了一声:“是!”
随州大捷!
事实上,这场大捷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意外。
在秉持着江楚寒的“扰”字战略,孟乔芳在成功的与卢象升的部队汇合了以后,便立即合兵一处,开始浩浩荡荡地向着枣阳的方向进发了。
枣阳,就坐落在离桐柏城不足两百里外的一处地方,枣阳也不是什么大城,不过就是一座小城罢了,只是这里乃是摩尼教的发源之地,所以在摩尼教的定义里,便将枣阳当成了圣地一样的存在,更何况,摩尼教早在唐朝时便传入了中原,总坛一直设在枣阳,这一条就连李自成也不敢轻易更改的。
在闻得明军气势汹汹而来,桐柏守将李过不敢有它,立即便开始组织起了防御工事,要知道,自己的后背,就是枣阳了!更何况贼军连番大败,乃是自造反以来所承受过的最大的代价,想到这里,李过就不由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连夜布置城防,并请求兵部连夜调兵两万进入桐柏城,等待着明军的到来,务必以一场大胜来换回那颓废的军心。
可是,令李过不成想的是,就在自己苦苦等待着明军,鼓足了一口气的同时,就在这时候,明军……竟然绕过了桐柏城,一路向着枣阳的方向而去了。
这一下子,李过顿时大惊失色了起来,枣阳城不过就是个小城,守军不足五千,更何况之前随州的军队已经被派往了桐柏,整个随州的后方兵力都相对空虚,这可怎么办才好?!大惊大急之下,李过连忙率兵出城,向着明军的方向一路而去了。
可是,就在李过跟在明军的屁股后面追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明军仿佛就像是个鬼影儿一般似得,竟然忽地消失了!
对,用斥候的话来说,就是……消失了!突然间消失了,失去了踪影,五万余名的军队竟然一时不知道去向了何方,这个令人感到震惊的消息豁然传入了李过的耳朵里,忽然不禁浑身一震!
明军,竟然和自己玩起了捉迷藏,李过想到这里不由一阵怒从心起,禁不住冷喝道:“找!全力的找!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翻出来。”
下完了这个命令以后,为了谨慎起见,李过还是连忙率领军队赶到枣阳驻扎了下来,现在明军毫无踪影,倘若是突然对枣阳发起一阵猛攻,万一有个什么差池,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紧接着,宜城、新野、南漳、钟祥、老河口等地相继传来了紧急战报,明军大军长驱直入,一路攻城拔寨,使得贼军守将常常是胆战心惊,却也是毫无奈何,只好拼死抵抗来自这股潮水般的攻击,可是,常常出人意料的是,这股明军,却竟然仅仅只是打进了城里,却并没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便又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却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