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有些发蒙,说不出话来。
那人笑道:“国朝有史一来还没看到过连中三元的,像你这种小三元的,也没几个。而中小三元的,也都是进士及第。看来这次乡试你是没有问题的,接下来就该是会试,依旧在礼部报名,到时候不就又见着你了。”
苏木:“大老爷过奖。”
那吏员将一张盖了印章的凭据递给苏木,让他到时候凭这张公文去顺天府贡院参考,又交代了不少考试时的注意事项,这才让苏木出去了,从头到尾都显得异常热心。
这让苏木心中更不塌实,又在门外等了片刻,孙臣也报完名出来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皇城外走去。
孙臣先将自己在北京的住址告诉苏木,让苏木有空过去说话,又问苏木住哪里。
苏木胡乱地报了个地址,就小心地试探:“子相,我离开保定已经一个多月,以前的同窗们还好?”
“都好,基本都已经来北京了,就是木兄要迟些来。”
“老家最近又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儿?”苏木继续问。
“哎哟,倒是忘记一事了,《西游记》那本书你可知道?”
果然来了,苏木心中一凛:“没听说过,怎么了?”
“子乔一心科举,这种闲书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不过,那书倒是有趣,用来消磨光阴缺是不错。那书是《风入松》书局出的,子乔你不是同书坊的林老秀才很熟的吗?对了,韶先生的补习班还是林老先生帮办的。”
“恩,有些熟,在他那里买过些书,老先生谈吐风雅,人不错。”苏木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怎么了了?”
孙臣叹息一声:“还不是印了不该印的书,有人说举报说《西游记》犯了禁,东厂派人下来把书坊给抄了,林老先生也被捉拿下狱生死不知,就连韶先生也受到了一些牵连。”
“韶先生现在怎么了,可好?”
“没事,韶先生得高望重,东厂的人虽然丧心病狂,却也不敢捕风捉影,冒天下之大不韪。只不过,韶先生的教谕却干不下去了,就辞了职,回家乡养老去了。”说到这里,孙臣一脸的愤怒,“阉贼乱政,都该杀?”
“这件案子还牵涉到其他人没有?”
“没有啊,就是林家书坊的人都抓了不少。不过,那些印书的、店伙计也没什么油水,拷打了一场之后,让家里交了钱,就放回去了。就林老板因为是首犯,却不知道将来怎么判。既然东家还关着,估计一时间也出不来,书坊的伙计出来之后,也都散了。”
“那么……查出这本书的作者是谁吗?”苏木心一横,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听说没查出来,不过,愚弟又不是官府的人,如何知道案情,不过……”孙臣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据坊间传言,这本书是韶先生做的。”
“啊,怎么会?”苏木瞠目结舌。
孙臣道:“也只有韶先生这样的大名士,才能写出这种好看的书来,老实同你说,我都被这书被迷住了,每天都想着那个猴子,差点没有心思备考。还有啊,韶先生家中没有产业,俸禄又微薄。可东厂的人去查他的时候,却发现韶先生非常有钱,家里的银子满满地装了两大箱子,不是《西游记》那书的润笔又是什么?”
苏木苦笑不得,那些钱明明就是韶先生的补课费,怎么变成稿费了?
不过,东厂的人居然把韶先当成了《西游记》一书的作者,却让他始料不及。
一边走,他又一边不动声色地问。
孙臣有些不耐烦了,道:“子乔,还是那句话,我又不是公人,怎么会知道。不过也可以理解,韶先生毕竟是我们的恩师,要不,你亲自去问胡百户好了。”
“胡百户,他在北京吗?”苏木一呆,突然想,世界真小啊。
“在,东厂在办这件案子的时候,保定锦衣卫和府衙也要协助的,他这次正好来北京交卸差事。你和胡百户关系非同寻常,正好去问问……没准还能见到佳人呢……”说到这里,孙臣就促狭地笑起来,整个保定城的人都知道苏木差一点当了胡百户的上门女婿。
苏木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心中却是一动,胡百户进京城,我是不太好去见他,弄不好,还真要被他给抓了。不过,胡进学肯定也一道来了。我于他相交莫逆,倒可以问问他具体的案情。
就硬着头皮问了胡百户的住址,恰好孙臣知道,就同苏木说了。
出了皇城,孙臣又邀请苏木去酒楼吃酒,苏木心中有事,又急着去见胡百户,借故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