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这个败类,凭什么中举?”
几个秀才大声喝骂:“狂妄的东西,你也配与明卿相提并论?”
龙在看苏木一脸的自信,不觉一楞,还没等他说话,苏木已经扬长而去。
倒不是苏木不气恼,他也想得明白,现在在这里徒逞口舌之利也没有任何用处,一切还得等到放榜以后再说。
不出意料之外,去取行李的时候,木生他们已经结帐走人了,说是已经雇了两辆马车,连夜离开。
“他们究竟在怕什么?”苏木很是无奈,“为了躲我,连孙臣也不管了,却不想,这几人竟然是如此品性。”
就让那汉子取了孙臣的行李,又去寻了家客栈,也是苏木的运气,竟找到一间。
等到了黄昏,又去贡院门口等,总算是等到一脸病容出场的孙臣。
孙臣的病还没有好完全,显得有些虚弱。
见了苏木,就问木生他们呢,怎么没看到人。
听苏木说完中午时的情形,孙臣阴着脸低声骂:“小人,一群小人。”
然后,他抬头看着苏木:“子乔,我相信你。”
苏木心中一片温暖:“子相,我也不想说什么,我没看错你这个朋友。这事也不用提了,你考得如何,可有把握?”
孙臣摇头:“怕是不成。”
“子相身子不好,中不了也是没有奈何,下一期再说吧。”
“只能等下一期了,其实,和是否得病也没有关系,我本才疏学浅,中不了也是应该。”
苏木安慰了他几句,就带他回了客栈。
本来,二人第二日就要分别的。苏木自去北京,孙臣则回保定。
不过,大约是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受了凉,孙臣又发起烧来。苏木没办法,将安郎中请来,在客栈休息了一日,总算退了烧。
这次苏木不敢大意,雇了车,要亲自送孙臣回去。
孙臣大为感觉,红着眼睛说子乔兄还是早些回北京,你家里人还在等着你的消息了,还得等着看榜呢?
苏木却说:“不急,发榜还早着呢!至于家里,我已经托人带信回去了,子相的身子要紧。”
既然苏木这么说,孙臣也就罢了。
原来,乡试考完,名次排定之后还不算完,还得将凡被录取的举人乡试试卷都要限期送往礼部,从九卿、翰林院、詹事府、六科给事中、监察御史中挑选磨勘官,对举人试攫一进行审查,如发现文体不正、抄袭、朱墨卷不符、所答非所问等情况,革去举人名号;其他有不合规定者,罚停会试一至三科。主考、同考等官也将视情节轻重受到不同处分。
如此一套流程下来,才能发榜。
各省乡试发榜的日子也不一定。
大省在九月十五日以前,中省在九月十日以前、小省在九月五日以前,发榜日期一般选在寅日或辰日,因而又称为虎榜或龙榜,通称龙虎榜。又发榜时正值桂花盛开,因而又称桂榜。
北直隶虽然不是一个单独的行政机构,却非常大,所以照例定在九月十日。
现在是八月十七日,距离乡试榜单出来尚有二十三日,日子还长。现在回一躺保定还来得及,再说,让孙臣一个人回去,一路上苏木也不放心。
苏木在考后第三天就和孙臣一道坐了辆也不知道是骡子还是马拉的小车离开了通州,他却不知道,这次考试的名次已经排出来了。
在贡院中,第二第三场的卷子也被同考官推荐上来了。对了对签号,如果先前挑出的那两百张卷子中这第二三场的题目没被推荐上来,责要降上一等。被推荐上来的,则维持原来名次不变。
此刻,在至公堂中,杨廷和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
公堂两边,各房同考官,外帘官,监试官也都绷着脸皮。
大堂里的气氛显得凝重,让人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杨廷和威严地问了一声:“人都到齐了吗?”
却没有人回答,一个个都低着头,偷偷地看着旁边的人。
杨廷和见大家神色诡异,扫视四周,突然发现少了一人,正是那个叫道华的副主考。
估计他正在闹情绪,不肯出席。
杨廷和心中却是冷笑一声:这人是个有骨气的,公正廉明,先前我还颇为佩服。但现在却因为与主官意见不合却要撂挑子,不顾大体,却也不算是什么人物。
他却不知道自己将来要身居内阁首辅,掌握着天下千万官员的荣辱沉浮,这个评价无形之中已经判了那个叫道华的副主考的政治死刑。
“既然,如此,就启封录名吧!”说话中,他的目光就落到被刷下来的那一堆卷子里,最上面那份应该就是苏木的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