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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节 帝王雄心

草原上的君主所能够自然萌发的,是不断攻击自己的仇敌,攻击胆敢蔑视自己的的人,攻击完战胜了,谁敢收留我的敌人打谁,打威风了收税,让各部臣服,告诉众人,自己最大最强。惹了抢光、杀光。

中原逐鹿这一思路,是他占领陈州,占领靖康的土地之后才开始有的追求,那就是君王不能光追求部族的最强最大,还肩负一个使命,要打下十三州做皇帝,做天子,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这才是君王被上天赋予的责任。

所以,在他占领陈州之后,特别是实力膨胀之后,他开始了这一崇高的追求。

因为有着这种追求,他认为自己多少年为之奋斗的目标与之一比,都太渺小。

什么复兴部族,建立汗国,抢点粮,抢点人,抢点地盘,欺负欺负敌人,奶奶的,有了现在这一追求,咋发现自己以前过的都是盗贼生活呢。

人活在追求中才是最胆大,敢下决心的时候,他义无反顾。

他等着朝廷下手,露出破绽,出兵吞并仓州,横断玉门,与回师的靖康主力决战,一举夺下关中,到时扶立傀儡也好,自己称帝也好,大好河山,唾手可得。

为了这个战略目的,他对仓州进行扰战而没有大举进攻,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示弱,等于在说,你打吧,你打我那边,我敢打你这边,你敢不敢打?敢不敢?

对。用变相示弱这个词形容不太对,用变相激将也许更恰当一些,他在用自己的战略反问秦纲,你敢吗?你真的敢吗?

对,如果他坐而不动,显得太不真实。他就是这样把自己伪装成受动者,这样中原的皇帝才会上钩,被激将。

沿着仓陇边界一路向西,在仓州的西部,他的西方军团已经大规模集结。

几经反复,最终和陈万复的儿子陈昂一起投降他的名将马孟符也被收罗帐下,更不要说诺颜阿乞,楼兰王,羌月王,青唐赞普,围绕月海半弯的天竺王,罗斯流亡军团,西中若玛流亡军团。这一路大军足足超过三十万。

是真的足足超过三十万,绝非号称。

因为各由大王、万户统领,多少人根本算不出来,反正超过三十万。

他也没心去计算的。这王那王都已经算不清,算总兵力意义大吗?总之,西线他半点不担心,只在于怎么打,怎么指哪打哪,统御好这王那王。

他担心的还是东线。

因为战略布置的关系,东线他放不上兵力。他担心东夏狄阿鸟在背后戳一刀。

狄阿鸟若倾全国之力,集中十余万兵力翻过奄马河进入拓跋山川打他,他能先集中个二、三十万,先折断这只鸟的翅膀,再应对朝廷。

问题是狄阿鸟一动也没动。

利用军队的机动力,他有把握歼灭狄阿鸟来犯之敌,却不敢跑去东征东夏。

东征太远,狄阿鸟也已经经营了数年。东征不可能。狄阿鸟却又一动不动地趴着。趴着真不动也就罢了,他也没干与自己联手的实际行动。既然狄阿鸟还没有和中原朝廷彻底劫掠,现在是不动,不代表日后不动,就怕这狄阿鸟先期犹豫不决,两不相帮,后头被朝廷利诱,突然出手,造成自己东线崩溃。

虽然一路西行,他的目光却留在身后。

狄阿鸟和中原朝廷的矛盾和冲突,他一样不落地关注着。没错。狄阿鸟先期带往包兰的兵力绝大多数都已经南移,陈兵靖康,而且不止一次地向自己暗示,他不会冲陈朝下手,自己只要不再打刘裕,他就两不相帮,但他还是不敢轻信,心里在想:“他当真是出于唇亡齿寒吗?或者等在那里,到时候谁给他得多,他帮谁?”还会去想:“他将主力移动到靖康边境,究竟是真移过去了,还是假移呢?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移动过去了呢。”

几天后,他和他的谋臣终于商量出一计。

在奄马河西部有几个小部族,本来打算中原大战时拉往中原战场,眼下不妨怂恿他们东移打包兰。

由着他们去打又和拓跋部没关系。

如果包兰空虚,不敢反攻,给钱给物满足这些小部族的要求,狄阿鸟自然是真陈兵靖康边境了,注意力也不在这几个小部族上,甚至是不肯一般见识,如果包兰城猛地冒出数万兵力,把他们碾个干净,那说明一切都是假的,狄阿鸟的主力集结在自己身边,自己不管值得不值得,都要抽兵数万甚至十数万围攻包兰,提前拔掉这颗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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