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海市,西山陵园。
似乎算作阴天,但太阳仍健在,隔着大片大片的云,透射出红彤彤的蒙蒙的不成片的光。
墓园里很幽静,但也染上些许红黄的亮来,却仍没有半分红火热闹的意思,反而无端的更添沉闷和压抑。
柏树下,光影里,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微低着头站在那里,静静凝视着眼前那个简单写着“妻·许苏”的墓碑。
男人身姿挺拔,风衣挺刮,他身上那一袭浅蓝,其实和这周遭的郁郁之气并不相衬,带着那么些明亮生动的气息。
只是此刻,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生动的神色。
他只是那么端肃笔挺的站着,面上悲喜莫辩,眼神幽深晦暗,让人看不清内里的波澜。
他直直盯着石碑上的女子头像,站了很久,孑然的身影越拉越长,脉脉的天光给他镀上一层暖光,却仍只让人感觉到他的清冷。他凝如雕塑,和那女子的墓碑对峙而立。
风吹过,叶飘落,这默然的墓园仿若空无一人般,孤寂旷凉。
忽然,男人口齿僵硬地出声,对着碑上那笑逐颜开的女孩,嗓音沙哑,咬牙切齿,“许苏,你好……你好得很!”
分明冷峭的眼神,冷硬的话语,却语到后来,明显夹杂了丝丝的虚,和幽幽的怨。
那满身的寒凉之意,也因着那丝情绪,总算软弱轻薄了不少。
石碑上,女孩眼中有光采奕奕,依然露着扁贝似的白牙,笑得没心没肺。
站着的人却忽然泪崩,整个人膝下一弯,趴伏在石牌上面,声声控诉,“你怎么那么听话?你不是总有主见吗,为什么偏那句你就听?”
莫大的委屈和哀伤,好象忽然决了堤,再也压抑不住地流淌。
“你恨我就来报复我啊,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不是挺狠吗,为什么却又怂了?”
“不,你当然够狠!你才是最狠那个!你知道怎么才能让我最痛,你就这么做了是不是?谁也狠不过你去,你得意了吗?”
女孩无言,依然笑看着他。
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脸,半丝温度也无,石碑冰凉凉的让人心里也生寒。
她成了石碑上的一帧相片,成了再也暖不回的一片冰凉。他的心也被凿了洞漏着风,什么也暖不了那片无边的冷。“……你等着我,我很快就来找你……等我来了,你记得怎么狠怎么来,你让我瞧瞧你的本事,你不许再做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