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微微皱着眉,打量着满床的衣服。
纯白的,不合适;纯黑的,也不合适。麦其色,显沉闷;淡紫的,NO……
最后选了件天蓝的旧裙子,似乎以前参加宴会穿过一次。
样子不算太保守,前小V后深V的领,挺有设计感,色调素雅中带着明亮。
挺好,既不显得过于职业,也没太多学生妹的感觉,多少能冲淡些她身上沉郁的气息,挺适合那种场合。
出门的时候,董春芳上下打量着她的装扮,堆上笑问她:“苏苏,今天周末,还要去公司啊?”
许苏摇头,“阿姨,我去封家,私宴。”
董春芳连连点头,“噢,好啊好啊,你也该适当放松一下了。你看看你这孩子,这一向瘦了多少,衣服都宽松了。”
是啊,她是瘦了不少。包括董春芳自己,也显出憔悴来了。为着这个,她也愿意尊敬着她。
许苏笑笑没说话。
董春芳小心的看着她,“苏苏,小迪这阵子也总是闷在家里,私宴的话,你能不能带她也出去散散心?”
边说边示意旁边看电视的许迪出个声表示一下。
许迪不耐烦的翻了董春芳一眼,把手上遥控器用力往沙发上一甩,起身噔噔噔往楼上去了。
董春芳气急得张口想骂,看了看许苏又改为了柔柔和和的声气,叹息道:“唉,苏苏你看小迪,伤心得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你爸爸不在了,你帮阿姨多管管她。”
许苏看了许迪背影一眼,点了下头,“知道了。阿姨,我走了。”并不立即叫上许迪。
董春芳一脸毫不掩饰的失望。
失望也没办法,今天她去封家,并不是去散心或放松的。带着个别扭小孩,不合适。
····
直到步入封家的宴会厅时,许苏才明白,为什么她会接到封家的邀请函。为什么封家伯母,会特意打电话给她,确认她会来参加。
——梁世勋西装笔挺,和封家人一起以主人的姿态站在厅门内侧,迎接宾客。
他的手臂上,挂着盛装的封家大小姐封慧。
呵。
一个月前,梁世勋还是许苏的未婚夫。
两家门当户对,两人的母亲又是闺蜜,一路青梅竹马长大。
水到渠成的,许苏十八岁那年,梁世勋二十三岁,他们订婚。
今年许苏二十二岁,六月底,他们结婚——只可惜,婚礼当天,万事俱备,只缺新娘。
更糟的是,就在婚礼当天,一条许苏的□□视频忽然冒出,迅速成本地论坛热门……
于是梁家盛怒,当众宣布婚礼取消,婚约解除。
而许苏的爸爸,顶峰集团的董事长许国峰,也因为受不了刺激,在他们的婚礼上倒下……
倾刻之间,身遭事,面目全非。
未婚被弃,丑闻缠身,欲女不孝,气死父亲。
她许苏,二十几年默默无闻的人,在有五百万人口的滨海市一时风头无两。
——纷纷扰扰之中,许苏不能躲不能避。因为她的爸爸许国峰,把偌大的顶峰集团交到了她手上。
这一个月,风头浪尖上的她,安丧父亲,打理后事。
甚至没在父亲牌位前守过头七,同样正遭遇狂风骤雨的顶峰集团内里已各种十万火急待定事件需要她处理。
她于是硬着头皮看各种报表,听各部门的汇报,赶鸭子上架的做着各种的决策。
人心安抚,业务外联,资金周转,求合作求宽限求融资,求爷爷求奶奶,各种冷脸白眼或避而不见,各种当面的背后的脏水闲话……
世事难料,人情冷暖,这一个月,她已领略得足够深刻。
而梁世勋,显然在这一个月里,又找到了他的门当户对。
许苏看着那甜蜜相携相依的两人,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
片刻后再抬起头,脸上的笑看起来已相当自然。
既然封家特意把她叫过来,大约是需要一种当面的确认吧。
——此人已正式易主,以后表配错CP啊亲。
尤其是她,以后要少勾搭少幻想,要跟人家摆正关系不可愈矩。是这意思吗?
其实封家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她和梁世勋,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一个月,她内忧外患,焦头烂额,那点儿情情爱爱哼哼唧唧的东西,对她来说,恍若经年。
人会不会一夕长大许苏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以后再也不会因为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他们婚礼前天,在他们铺设一新的婚床上拥吻抚弄,而一个人跑出去,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己了。
何况两个已经分手的人,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人家再觅得佳人,她有什么好说的。
许苏微微颔首,同站在前面的封家二老寒暄:“封伯伯,封伯母,恭喜恭喜!”
又招呼梁世勋,“世勋,好久不见。”最后冲正主封慧致意,“慧姐,恭喜恭喜。”
封家二老满脸的笑,看起来很是热情,“哎呀是苏苏来了,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一劲儿的往里让,不过很快又有别的客人到,于是去招呼别人去了。
封慧依在梁世勋身边,歪着头看许苏,笑得一脸灿烂,用玩笑的语气道:“哎真是许苏啊,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哎。我们还担心不过白请一回,怕你只頋着伤心不肯过来呢。”
边说边轻摇梁世勋手臂,“世勋你说是吗?”
梁世勋点了点头,打量着许苏的脸色,声音轻柔,“苏苏,你还好吗?”
封慧一点儿也不见不满,也立刻过来执起许苏的手,熟稔亲昵,“是呢,苏苏,你最近好吗?”最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