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知道爸爸身体不好……
爸爸把生病的事儿瞒得死紧,直到倒下在婚礼上,她跑去医院看他,都以为他只是一时的气急攻心。
不但她,董春芳许迪她们,也都不知道。华侨医院的吴院长是见证许国峰一路成长的老朋友,帮他检查身体,施针用药,也帮他瞒着几乎所有人。
外界传说,她爸爸是被她气死的,可许苏知道,爸爸从来就没生过她的气。是她一直在生爸爸的气。
许苏沉默着没有说话。
韩端也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问:“你终于想通了,要卖了公司是吗?”
许苏摇头,“并没有。不到最后,我不会放弃的。”
····
那枚蛋要拿去拍卖了,公关部把消息传得很及时很到位。梁世勋很快就知道了消息,相当的恼火,专程跑来公司质问许苏:“你这是在做什么?顶峰都开始靠典卖首饰撑了?这样的公司你留着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有什么意义。”
许苏道:“反正首饰也好,旁的什么也好,既然爸爸把公司交到了我手里,我总得尽些力才好。”
梁世勋很难过,说:“你散尽手里那点儿余钱赔进去,你爸爸就会高兴了吗?你以后生活不宽裕,你爸只会焦心难安,你不明白么?”
大家都这么说,韩端也这么说,世勋也这么说,你们都对,就她不对。
许苏不说话。
“苏苏,你好好想一想,哪怕我本人不够好,我总不至于害你,你好歹听点儿话。”
又煽情,许苏道:“放心,我听你的。最多一个月,我会做出决定。”
又嘻皮笑脸道:“听说你快要结婚了,这么仓促新床订了没有?你看我现在的情况,也没有旁的礼物拿得出手了,你如果不嫌弃,许苑那张紫色床,就送你做结婚礼物吧,我就不拿去拍卖了。”
梁世勋:……
“放心,我会跟封慧说清楚的。”
许苏随后拍了床照发给封慧,告诉她这张床的故事。梁世勋用心打造,颇费了许多时日和精力,想必是他的心头爱。
又说,这张床他们婚礼前一天才到,至今她连摸都没摸过这床一次,所以这床和她毫无关系。但是,梁世勋却的的确确是睡过这床的呢。
问封慧收不收这个结婚礼物。
封慧很快就表示,他们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包括床。既然她这里不需要这床,他们正好不必费神再另行订做了。不过知道她现在正艰难,不好白要她的东西,按原价给她付费好了,算是两相便宜。
就知道聪明人好说话,这姑娘果然上道,许苏心里不由喜欢她几分。
她不再多说,只让人尽快来搬走。——至于这床多少钱,那是梁世勋经手办的,再没有封慧问不出价的道理。
——当然比床更早出手的,还是戒指。
虽然拿出来拍卖算很临时,但因为有不知名人士一路加价,戒指仍然拍出了很好的价钱——九千万。
有这笔钱进帐,员工工资什么的,是不用愁了。
她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可以从容安排。她告诉梁世勋一个月内决定,不是随便说说的。
就在工资顺利下发的第二天,白云商场的经理火急火燎的跑来总部,说因为商场附近一家超市开业招聘,他们商场的营业员一下走掉了十多人。
——能上个月工资不白瞎虽然高兴,但有了对口的超市大力招聘当然更高兴,心思活络的谁愿意留下来继续为下个月工资担心受怕。
许苏叹了口气。韩端说得没错的,再将公司多维持段时间,再多投钱进去,也不过是填坑而已。
····
许苏一个键一个键的按着电话号码。直到按完拨出,屏幕上显示的也仅是一串号码,没名没姓。
那边很快接起,一个温润的男声道:“苏苏。”
许苏说:“少谦,我要放弃公司了。”
黎少谦顿了下,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道:“我这里,钱不是问题。”
许苏道:“我知道,我这里,不是钱的问题。”
她跟黎少谦说起公司的现状,告诉他韩端关于公司关于她个人分析的那些话。
黎少谦道:“是他说服了你?他说你于经营上完全是一根废柴,你信了?”他可不信她会信。
“我当然不服气,但他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我没经验没人脉,对顶峰没有头绪,这段时间我试图拼一把,但一直不得其法收效甚微,甚至可以说,毫无收效。”
黎少谦安静的听着。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早在爸爸在时,公司内部就出了问题。那时爸爸大概精力不济,许多事都交给了旁人处理,致使漏洞越来越大。我猜想,爸爸可能到最后也没查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所以没有办法解决。
最后的金水湾工程出事,只是浮上水面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现在我进了公司,凡事亲力亲为,也没能找到问题出在哪里。少谦你明白的对吗,这样的公司,不是靠砸钱进去就能起死回生的。”
黎少谦点头,虽然许苏看不见。
“还有点怪处,就是现在整个外部气氛,都迷之唱衰顶峰,连与韩端这样的投资行家深度交好都没用。别家也并不是没有过做其他行业的生手或特年轻的后辈忽然回归接掌家族事业的,为什么到我这里风向就一边倒?
我以前觉得我在商场太籍籍无名又太年轻了,但是最近韩端告诉我,他知道陶街在我名下,他说我爸没少在各种场合提到和夸赞过我。既然我有陶街的战绩在,有爸爸的推荐在,旁人还全然的不看好,你说是不是更怪了?”
“梁家欲收购顶峰四处打压造势?”
“这只是可能性较大而已,总之肯定有人使坏。不管是谁,左不过想瓜分顶峰罢了。”
“你怎么想的?”
“退出观望。看看谁来伸手端顶峰这盘菜,看看别人怎么捋顺公司。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我在公司动不了,别人也不伸手动的局面,太难受了。”
“把情势改为敌明我暗是不错,”黎少谦有少许的沉吟,问她:“最坏的结果,便是顶峰不存在了。如果最后真这样,你ok吗?”
“对于顶峰,我并没有执念。生意场上技不如人,便是爸爸也无话可说。”
“那个韩端,怎么样?”
“他人很细致,对人体贴有加,但仅限于个人关系上。对于公司,目前来说他还没有帮到任何忙。”
“有心无力?”
“有力无心。”